山也不敢惹她,闻言乖巧的点了点头。
女人十分嫌弃的嗤道:“切,果然还是个小闷葫芦。”
这条巷子就叫老巷子,老巷子并非处在郊区,相反它紧挨着市中心,只不过老巷子很老,既不需要拆迁,也不会影响人的正常生活,时间久了便被人们遗忘在这里缓慢发展,住在这里的人就像是生存在两座高山的夹缝中一样,有人奋力往上爬,有人甘愿沉在深渊,也有人不小心落入缝隙中从此再也爬不起来。
老巷子很深,住的人也越来越杂,留在这里的大多是舍不得离开的老人和背井离乡来工作的外来人口,各行各业都有。
徐远山曾经还遇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租户,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忙到深夜才回来,后来慢慢的那人朝九晚五了,再之后就没看到了。
他想,那人大概是爬出去了。
他呢?
他能爬出去吗?
这条巷子他走了上千次,每次走过这条满是泥泞的小巷,空气里混杂的味道和耳边喧嚣的声音都会闷的他透不过气来,然后便会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会被压在这里。
他内心里有个声音会说,别想了,出不去的,你爬不出去,就算爬出去也会摔下来。
然后他就会继续躲在壳里。
可现在,他想出去,坚定的想爬出去。
他要去的地方在巷子底,楼下有棵大榕树,时常有人在树下喝茶聊天打牌。
今天也不例外。
“这不是黄斌他侄子么?放假啦?”人群中有人问了一句。
徐远山不认识对方,便闷头往前走,身后议论声却没停。
“这孩子怕不是小聋哑吧,我自从住这儿,就没听过他说一句话。”
“不是小聋哑,假期都会在巷口那里摆摊卖早餐呢。”
“不是吧,这孩子看上去没多大吧。”
“诶,造孽哟,别提了,小孩可怜着呢。”
……
徐远山开单元门又关单元门,把那些杂乱的声音都隔绝耳后。
那些词句他都已经快会背了。
无非就是说他很小父母就死了,没多久在乡下照顾他的爷爷奶奶也西去,作为唯一的亲人舅舅舅妈好心收养了他,但第二年舅舅就出了车祸,舅妈找人给舅舅算了命,算命的说家里有人跟他八字相克,然后就拿他的八字去算,结果算命的说他命不好,专克亲人等等。
呵,好心。徐远山心中冷笑。
站在六栋402的房门前他纠结了十几分钟才敲门。
又过了十几分钟里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大清早的谁啊!敲敲敲,敲魂呢!”
徐远山哆嗦了下,收回手紧紧捏着书包带。
里面的门开了,门内站着一个穿着大花棉睡衣的女人,女人下巴尖细,颧骨略高,一双丹凤眼半眯着,嫌恶道:“是你啊,怎么回来了。”
屋内开着暖气,还有浓重的檀香味,徐远山悄悄挪了挪脚,低声说:“舅舅让我来的。”
“啧。”女人嘲屋内吼道:“黄斌,你那便宜又侄子来了!”
“远山来了?”里面传来一个中年男声,“那你让他先进来啊。”
“进什么进!巷子里多脏你不知道啊,敢情每天打扫的不是你你就无所谓是吧。”女人骂骂咧咧的又进屋去了,不过没开防盗门。
徐远山就这么站在通风楼道里等着。
好一会儿黄斌才穿好衣服开门出来,拉着徐远山又往楼下走,嘴里还道:“远山啊,你别跟你舅妈一般见识,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徐远山没接茬。
在他刚来这里的时候他也以为舅舅是疼他的,但......
黄斌领着他又出了老巷子,一路上不停跟认识的不认识的打着招呼。
十几分钟后走到一个大型菜场外面。
徐远山自然知道黄斌不是带着他来买菜的。
果然,黄斌指着不远处一个鱼摊告诉他:“你以后周末就到这里来帮忙,对方包了中晚饭,舅舅年纪也大了,家里好几口人,你也不小了,能帮舅舅的是不是?”
每次都会跟王霞一人白脸一人红脸,如果不是他不小心知道他转到九中的真相,或许他真的还会继续当真舅舅真的疼他。
“远山?”黄斌喊他。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徐远山低着头说好。
比起每天天不亮就要爬起来卖早餐,每天晚上再出去卖零食,现在只要呆在蔬菜棚里已经很好了不是吗?他安慰着自己。
黄斌摸了摸他的脑袋,满意道:“乖。”
徐远山忽然想起同样喜欢摸自己脑袋的戚黛,顿时对黄斌摸自己脑袋有一种强烈的抵触。
他不着痕迹的躲了躲,黄斌也没在意,反正也不关心徐远山怎么想。
徐远山就在黄斌带领下去了鱼摊,做一个卖鱼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