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有一只兔子耳朵一不小心拍到了他脸上。“啪”的轻轻一声。
无比柔和的力道,触感更像是摸,是一只微凉的手心的沿着他的嘴唇和下巴一点点抚摸过去,被触碰的地方留下一种虚无的痒。
对面的温明已经抬起了头,抱歉道:“啊,不好意思。”
温明没有骗人,温明头上的一对兔子耳朵确实比其它兔子的还要更大更漂亮。
第一触感像是花瓣。但是兔毛柔滑,手感更加厚软而细腻,一摸就要停不下来。
它们待在青年的头上竟然丝毫没有违和,和主人一样,一种自然天成的柔软漂亮。
温明并不觉得在人前直白地袒露出兔耳朵有什么不对的。小草莓老师惯用的欺骗小朋友的手段罢了。
所有学校应该都有的谈心战术。温明准备好了。
他原本是为了让蒋锐看清楚而微微低着头,等到温明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为时已晚。他最后看到是蒋锐面无表情地张着嘴巴的画面,好像在无声地对他说“啊”。
然后他的一只耳朵就被咬了。
温明震惊不已!
兔子耳朵可谓是它们最重要的地方,上面遍布血管和神经,比身体上任何一处都要敏感。
蒋锐叼住了他耳朵的一角。
此时的温明能万分清晰地感觉到他口腔里面的舌头动了动,动作是想把食物转移到后方的臼齿嚼,但是似乎没成功。
反观温明,他耳朵尖尖传来的舌头触感清晰得不可思议。
蒋锐的口腔里的铺天盖地的潮湿软热,到处都会蠕动——温明由内而外地打了个哆嗦。
代入感很强,他现在已经在这头狼的胃里了。
温明声音又开始抖了:“蒋锐!不行!吐出来!……”
因为耳朵在别人嘴里,所以他此时只得低着头并用手去推拒对面蒋锐的肩膀,企图把自己的耳朵给无痛扯出来。
一顿拉扯。
天知道温明有多怕他真的下口,把耳朵嚼吧嚼吧生吞了。
蒋锐最后还是把耳朵呸出口了。
霜白色兔子毛湿哒哒的,柔软的耳朵已经负伤了。上面一圈牙印,犬齿的部位见血了。
温明双手抓着自己的耳朵查看,他说不出话来,欲哭无泪。
不能碰伤口。他十分心痛而珍惜地捧着耳朵摸了又摸。
另一只完好无损的耳朵还直立在头顶,负伤的那只软软地耷拉下来,无力地垂落在他脸畔。
温明现在很生气。
要知道,像蒋锐这种如此恶劣的行为,在他们幼儿园那是要被拉去墙角坐五分钟反思椅的!
十分钟!
蒋锐才想笑呢,明明他根本都还没用到牙。就出血了?这么嫩的吗?
温明一生气,对他说话语气也加重了:“这样是不对的!”
蒋锐仿佛没听见。他只是百无聊赖地看着温明整理了半天自己的耳朵,没有搭腔。
温明冷静下来。他耐心地对这头狼进行谆谆教诲:“蒋锐,你知道兔子的耳朵为什么这么长吗?”
这是为了兔子生存下去的保命工具,是它们保暖和散热的重要器官,而且……
蒋锐答:“是为了方便让我们提起来。”
温明大惊。
这种话到底是从哪个冷血无情的人口中说出来的。
兔子听到会伤心的!
他看着眼前这个恐怖分子的脸,缓缓地开始把手里的耳朵往后放,另一只耳朵也收到了脑后,藏起来。
做保暖用时,兔子的一对长耳朵一般是贴在它们背后的,像小皮毛被子那样。
同样的,温明现在也能把它们收起来。两只兔耳灵活地朝后一转,一起服帖地落在后脑勺那,现在他像是披着长发。
青年整个人看起来温婉许多。
黄昏的楼顶上,两人之间安静下来片刻。
他至今还没有放弃,还相信蒋锐是好人的一个最大原因是他明明救过自己。
虽然蒋锐本人对此事的态度完是没甚所谓,周身甚至还会发散一种“别来烦”的气息。
温明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暴力的小朋友。只是青少年阶段果然还是比他想象中的难搞得多。
温明思索着该对蒋锐说的话,无果。但最后他想了又想,还是开口了。
晚风中的温明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其实你是一头好人。”
蒋锐无动于衷,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温明又说:“我下次再带你的校服过来。”
蒋锐一个姿势坐累了,他双臂往后支,整个人往后一仰。换了一个姿势晒夕阳。
温明该走了。
他叹了口气,兀自站起身,最后看了似乎快要睡着了的蒋锐一眼,这才离开。
温明顺着墙梯往下爬时,一阵风拂过,顺便随风飘来了蒋锐的声音。
他这句话声音很低,纯属是在无目的地自言自语,或是梦话。
抱歉,温明不是想偷听,但是……他这么长的一对顺风耳可不是白长的。
蒋锐说:“兔子……好白。”
怎么说呢,温明都没好意思跟孩子说是你太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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