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不过是个拎不清的小丫头片子。”太皇太后闻言,忍不住讥讽地笑了一声:“前些日子被那阉人吓破了胆子,熬了过来哀家看着倒有点傻大胆。在这宫中这般鲁莽,备不住碍了谁的眼就说没就没了。”
“娘娘说的是。”方嬷嬷小心翼翼的应了,又试探地道:“老奴看今儿那太后娘娘未免也太放肆了些,要不要派麟卫……”
她做了一个杀气腾腾的手势。
“犯不着。”太皇太后轻蔑一笑:“她今日若是表现的滴水不漏,哀家才不放心。不过是个蠢的,不值得咱们下手。好歹也是皇儿娶回来的正妻,哀家何必跟她一个年轻小姑娘计较。在这宫中能活多久,就看她自个儿吧。”
“罢了……”露出几分疲惫,她无声的叹口气:“今日为皇儿念得经还余着几遍,扶我去佛堂。”
方嬷嬷一听,忙应了是,恭恭敬敬地扶着她往宫中设立的小佛堂去了。
完不知道自己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的宁诗婧,此刻正坐在永慈宫正殿的椅子上,冷冷的看着慢悠悠品茶的钟玉珩。
瑞珠才出去不久,这位钟大人就不请自来,端坐在那里一盏茶硬生生品出了琼浆玉露的珍稀感,四平八稳的一个字都不肯说。
她忍了又忍,终究耐不住率先开口:“钟大人贵人事忙,今日竟然有空来哀家这小小的永慈宫,不知道有何贵干啊?”
“娘娘说笑了,在娘娘凤体面前,臣怎敢称贵。”钟玉珩不紧不慢地放下茶盏,含笑道:“臣不过是来跟娘娘请安。”
“哀家这里庙小,哪里盛得下公公这尊大佛。”宁诗婧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公公如今势大,宫中哪有人敢让公公请安。”
“娘娘教训的是。”钟玉珩好以整暇地袖手道:“是臣做的不好,臣近来事忙疏忽了。以后臣定当时常来向娘娘请安。”
“免了,消受不起。”宁诗婧敬谢不敏。
谁要他时常过来请安?这位大人饶是长得秀色可餐,这满身迫人的气势加上喜怒无常的性格,见他一面一整天都吃饭不消化。
“钟大人,您无事不登三宝殿,就不要跟哀家绕圈子了。”刚用了不少心思,她难免有些疲惫,干脆地道:“有什么事儿,还请直说吧。”
钟玉珩的眼底掠过笑意,施施然地道:“谨遵娘娘吩咐。”
“臣听闻娘娘今日去永安宫请安……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喜清静,素来不许除了永安宫的人之外的人擅自打扰。”他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忠仆模样:“臣无奈,敢问娘娘,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身体可还安康?”
装,你就装吧!信你才有鬼!
宁诗婧心下吐槽,面上却平静的道:“母后身体安康,劳钟大人挂念了。”
“那臣就安心了。不知……”
钟玉珩正要再说什么,突然只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瑞珠一路快走,额头出了一头的汗。因着宁诗婧屡次强调不必总是行礼,她这些日子也多了几分随意和活泼,跨过门槛不等看清就一连串道:“娘娘,奴婢打探清楚了。永安宫那位小宫女说,太皇太……奴婢见过九千岁,九千岁万安!”
说到一半,她终于发现坐在一侧存在感强到无法忽视的高大身影,猛地跪倒在地脸色煞白地发着抖。
听了一半的钟玉珩意味不明地瞧了宁诗婧一眼,转了转扳指垂眸道:“怎么不继续说了?”
瑞珠只觉得自己出了一身冷汗,白着脸叩头:“奴婢该死!九千岁饶命!”
见不得自己人被这样欺负,宁诗婧猛地站起身,冷声道:“起来!”
瑞珠的脸色更白了,眼底里是劝阻,摇头道:“娘娘……”
是她自己不守规矩,受罚也是应当。这种时候娘娘何必要站出来,万一受到牵连,她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宁诗婧才不管她的计较,上前两步一把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拽起来,意有所指地道:“哀家再怎么无用,也是你的主子。在这永安宫里,谁也不能越过哀家罚你。”
瑞珠又是感动又是焦急,泪水涟涟的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钟玉珩无波无澜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好一会儿忽而轻笑一声。
怪事,他原当着小太后终于舍得硬起二两骨头来博得一线生机,没想到却是他看走了眼。
被逼到绝处,这波斯猫磨尖了爪子,毫不顾忌地露出了尖牙。
哪儿是现在才硬起来,分明是一直藏在乖巧高贵的漂亮表皮下面。
觉得很是有趣,他反倒不计较什么,笑着应和道:“娘娘说的是,娘娘的人自然也只有娘娘方才惩治的了。”
这里不是现代社会,没有人权,就连人命都如草芥。
宁诗婧知道自己计较更多也没有用,见好就收,扬着下巴冷淡的点点头就算这件事过去。
瑞珠偷偷松了口气,就听那位九千岁含着笑意追问道:“你这小宫女方才说了一半,太皇太后怎么着了?”
一听这话,她顿时又出了一身冷汗。
“哀家倒不知道,钟公公竟然也会好奇这些妇人间的小话。”宁诗婧道:“不过是我让瑞珠去探听点消息,也值得公公这样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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