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媗虽说没有受多重的伤,可是那天晕死在田地里据说还断了骨头,那是众所周知的。农忙时期,她也不能去地里帮忙,心里也很是愧疚。
石大娘劝她说,有几个未出闺阁的女子抛头露面下田地的,让她在家里好生养着。
前生她家里虽然不说是大富大贵,但也算是吃喝不愁了。她爹钱老早先是个小小贩布商人,后来慢慢积攒财富发了家,开了个铺子。铺子里面绫罗绸缎,棉麻葛呢倒也齐。
只是钱老自己没什么文化,也没太注重子孙后代这方面的培养。
钱老第一个女儿嫁给了开金铺的商贾,本来这亲事算是高攀了。他指望着自己的长女嫁过去后能给自己的生意带来诸多好处,却不曾想自己的长女也吃了没有文化的亏。
长女嫁的金铺商贾家的老大,当初婆家也答应着过了门会让这个长媳慢慢熟悉家里内务,话里的意思就是有可能以后是当家的主母。
不曾想,嫁过去没多久,老二也娶了媳妇。老二媳妇倒不是说娘家势力有多大,也只是个小小的商人。只不过老二媳妇能识文断字,曾在自家铺子里管过账房上面的事。这下好了,那开金铺的家里看老二媳妇是个能干的,就有些把家里大权转移给老二家的想法。
老大媳妇也就是钱老的长女,明面上看着是个家里管事的,可是财务上的出进却被老二媳妇把着。这还不是丫鬟拿钥匙当家不作主吗。
钱老吸取了这次的教训,开始注重起这方面来。一边请先生教自己已经满十岁的二女儿认字儿认数,一边还往住处买了许多的书籍来。专门给自己建了个书房,书房里书架上满满都是书。也不论好赖,各方面的都有,反正他也看不懂。
只是装作给人看而已,每逢家里有客人的时候,也不把人迎进前厅,只喜欢在书房里待客。
平时那书房他一步也不迈进。
那时候司徒媗的前世也就是钱司媗,还是幼童。每天偷瞧着先生教自己二姐读《百家姓》《女则》和《列女传》,自己也有样学样的。
本朝的规矩女子无才便是德,就算是大家闺秀也只是读读这几本书类型就行了,其他的就万万不可了。
那时候的司徒媗和她生母苏氏颇受嫡母李氏的欺压,苏氏软弱怕事凡事退到极处,也以自己的处事思想来教导司徒媗。
有次司徒媗偷看先生教她二姐读书时被李氏发现了,李氏发了好大的火,把司徒媗母女关到柴房里饿了两天。自此以后苏氏更是对司徒媗严加看管着,不许她嘴里念出一句书文,手里比划出半个文字来。
司徒媗刚满六岁的时候,李氏不知从哪寻来一架破烂的织布机来,还有一些棉花。令她们每日纺线织布,完成了规定的量后才有饱饭吃。
司徒媗不知道要恨她嫡母还是感激她嫡母,多亏了她从小练就的织布手艺,才能在孤身无靠的时候养的起自己的一双儿女。
而司徒媗对于书本文字这方面好像是着了迷,越不让她碰,她越是好奇的不行。
接下来随着孙姨娘的过门,她们娘俩的日子更加难过了。
孙姨娘过门不到一年就给她生了个弟弟,把钱老高兴的恨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有了个儿子。
正妻二十多年来只给他生了两个女儿,侍妾苏氏头胎生了个女儿,以后六年内也怀过两三次却都莫名其妙的滑胎了。为此大伤元气,落下许多个病根来,尤其是到阴天下雨的时候,就这痛那痛得。又加上李氏的苛刻,钱老的冷落,苏氏平常要服用的药物也来之不易。
司徒媗记得那时她的宏愿就是长大后要做个女大夫,不为别的,自己如果会医术她娘就不会活得那么辛苦了。
孙姨娘是戏子出身,唱花旦的。有典籍云:凡妓,以墨点破其面者为花旦。
孙姨娘性格泼辣放荡,为了进钱家的门,耍了不少的小心思。钱家虽说不是什么名门贵族,可是胜在家底还算过的去,而且钱老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姐妹。这样一进门来也不会受婆婆的气,也没有什么大小姑子之类的看不起。
孙氏进门前就已经珠胎暗结了,就算钱老的结发妻子再善妒也顶不住一个令钱家绝后的罪名。
孙氏没想到李氏也不是个什么善茬,她们两个明争暗斗的,凡把苏氏当成了出气的挡箭的。
可怜司徒媗虽然生在如此富裕的家庭,却没有受用到一丝,单只她娘身上那份忍气吞声的气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她不少。
她前世最大的乐趣就是偷着识字看书,刚开始是偷听她二姐读《女则》,后来是偷着看她那个小弟弟写字读《论语》《孟子》之类的书籍。
当然是被发现了好多次,就算是被打的遍体流血也改不了她的这个偷学的毛病。后来李氏也不再去理她了,心想着,你就算把那些个书读透了究竟也是个女儿身还能去考状元不成。书读多了也只是落个无德的赖名声罢,凭这出身以后还不是个给人伏低做小的妾室命。
钱老的书房平日里就是个摆设,里面有那么多种类的书籍。司徒媗开始偷偷溜进书房里找书看,很多书上的字根本就不认识,很多话她也不明白。但不知为何,她就是喜欢拿来看,自己慢慢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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