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银台前坐着个细瘦的年轻小姑娘,估摸着近视有点严重,没戴眼镜,上身前倾,眼睛几乎怼到电脑屏幕上。
“你好。”严衍敲了敲柜台。
那姑娘猝然惊醒似的,猛地拧过脖子来,动作僵硬得可怕,令人怀疑她只是一具干枯的僵尸。
大概常年待在阴郁角落,她的脸色不正常的白,因为习惯性咬嘴唇,嘴皮都快咬破了,于是干瘪的唇殷红。
看上去,就像有人在冰凉的尸面上,用鲜血抹了两笔。
“你…你好。”姑娘有点结巴,两只手紧紧交握,目光躲闪,似乎有些紧张。
严衍回头和颜溯对视一眼,颜溯轻轻摇头。
“别怕,是这样的,我们是学校老师。学生最近逃课上网情况严重,所以我们来问问。”严衍说明了来意。
那姑娘微微瞪大眼睛,竖起耳朵仔细地听完,反射弧大抵有些长,严衍说完了,好半天,她才慢吞吞地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严衍将手上拿着的三张照片摊开,分别是三名被害人,薛玲玲、黄胜勇和马超。
“这三个,你见过吗?有印象没?”严衍盯着她的眼睛问。
她伸出双手,袖子下的小臂枯瘦如柴,紫青血管浮动,瘦得几乎皮包骨头。
颜溯盯着她手腕处,微微蹙了下眉尖。
小姑娘接过照片,放在面前摊开,仔仔细细地,一张挨着一张看过去,过了一会儿,她才迟缓地摇脑袋:“没有。”她说:“没见过,不好意思。”
说完,她抿着唇,抬起眼睛,不安地打量着严衍和颜溯。
颜溯蓦地开口问:“你多少岁了?”
小姑娘惊讶,瞪大眼睛,眨了眨,眼珠子向右方转去,她轻声回答:“十八。”她低下头,指尖触了触鼻尖。
“哦好,”颜溯说,“打扰了。”
严衍在破旧简陋、充斥着烟臭气的网吧里环视一圈,场子不大,就四个社会小青年叼着烟开黑。
严衍一一问过去,小青年们纷纷不耐烦地表示不认识三名死者。
最终无所发现,严衍悻悻地同颜溯走出蓝鲨网吧。
两人前脚出门,后脚便有名身形干瘦个头矮的青年走进去。
两人同时回头,只见收银处的小姑娘一扫阴郁,眼睛里似有光芒闪烁,开心地喊:“哥哥!”
“小妹。”青年顺势应了声。
原来是兄妹。
颜溯拉上严衍,朝停车处走去。颜溯忽然问:“你发现什么没?”
“她在撒谎。”
“嗯。”颜溯凝眉:“人撒谎时鼻子会充血肿胀几毫米,有摸鼻子动作。”
“眼珠游移,不敢直视我们。”严衍抱臂:“她还没满十八岁。”
“对。”颜溯点点头,忽然站住脚:“不过从她的表现来看,她的确没见过三名被害人。”
严衍耸肩:“这家问不出有价值的线索,咱们去下一家。”
颜溯跟上他的步伐,两人去往下一家网吧。
下一家网吧规模要比蓝鲨网吧大些,名字取得也挺霸气,叫凌云。
凌云的老板亲自看店,翘着个二郎腿在柜台后抽烟,淡蓝色烟雾缭绕,网吧内乌烟瘴气。
老板三十岁上下,穿白色背心和黑色短裤,趿拉着大拖鞋,手指头在键盘上飞来飞去,他摔了鼠标,大骂:“猪队友!”
“你好。”严衍敲了敲柜台,老板撸了把头发,抬起脸来。
老板蓄着小胡须,看看严衍,又看看严衍身后的颜溯,纳闷:“成年人还上网吧?没钱买电脑?”
严衍:“……”
严衍莫可奈何地笑笑,从裤兜里抽出包烟,取一根递给老板。
老板没客气,顺手接过,矮下身自柜台后的抽屉里取出打火机,点燃,抽着烟说:“好烟呐,软中华。”
“哥子,想问啥?”老板喷着烟,看出这两人不是为照顾他生意来的。
“我们教育局的,最近各校学生逃课上网现象频繁,所以来问问。”严衍依法炮制地随口胡诌。
他拿出三张照片,在老板面前摊开:“这三人你见过吗?”
老板捏着烟蒂,在盛烟灰的纸杯里弹了弹,看见照片上的人,顿时目光一凛,警惕地望向他:“老哥,你不是教育局的吧。”
严衍挑了下眉梢。
“乖乖。”老板紧张搓手:“你等等,我去叫店里小张来看看,平时都他看店。”
说着,网吧老板顾不得游戏里队友催促他进本,绕过柜台朝网吧后门跑去。
严衍目光一暗,拔腿追了上去:“别跑!”
小胡子老板充耳不闻,撒了丫子,夺命狂奔。
两人在狭窄的后巷中一追一逃。
那小胡子老板别看腿短,跑起来飞快,翻墙的姿势还挺灵活,他攀着铁门,两只脚蹬蹬往上窜。
严衍纵身一跃,攀着低矮的铁门,犹如矫健的豹子,浑身肌肉贲张,爆发出强悍的力量,终于在丁字路口一把逮住老板,摸了摸身上,可惜没带手铐。
他抓住老板两条胳膊绕到背后,一只手便捆住了小胡子老板双腕,将人撞上墙,邪邪一笑:“跑啥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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