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上午,盛辞凡都拢在一片灰蒙蒙的低压中。老黄本想喊他收作业,闻着他身上的浓重的戾气,愣是让班长代了行学委职责。
距离下课铃响还有一分钟,老黄掐着点收拾好讲义材料,身体往黑板上贴了贴,教室里随即掀起一片桌椅拖拉发出的刺耳声响。
老黄护短,只要他占到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即使题目讲到一半他都会及时停下来,他的孩儿们决不能输在抢饭上。
盛辞凡从不跟饿狼抢食,食堂师傅的佛性手艺抓不住盛少爷金贵的胃。
老黄无法不将注意力集中在班里仅剩的学生身上,心里头暗暗捣鼓,这孩子连抢饭都不紧不慢的,去食堂估摸着也只能捞个锅底,难怪精瘦精瘦的。
盛辞凡慢慢悠悠地收拾好桌上的文具和书本,在老黄的注视下从教室的后门出去。
教室里空无一人,老黄踱着步子在盛辞凡的桌旁站定,离开的时候,桌子上多了一瓶朱古力牛奶。
——
火伞高张,流金铄石。
盛辞凡路过小卖部,冰柜里的甜筒格外诱人,正要抬步进去挑一根儿,一摸口袋没手机,火气蹭蹭蹭地高涨起来,怒气值碾压酷暑天。
陆修阳说中午一起吃饭,学校东南西北四个门,鬼知道在哪个门碰面?
万一没碰上面,就意味着他还要不辞辛苦地蹦到另一个门,兜兜转转的一中午,他在太阳的炙烤下绕校园逛一圈?
什么毛病?
不合时宜地“咕噜”一声,盛辞凡掐了掐肚子,和冰柜里的甜筒互相瞪了两眼后,头也不回地举步离开。
选草莓味还是巧克力味好?其实蓝莓味好像也不错……盛少爷盘算着,或者一样来一根?
四个门对应的街道上都有几家小吃店,盛少爷今天想临幸东门小吃街的炸鸡店。
沾柠檬蜂蜜的炸鸡,高热量的油炸食品和酸酸甜甜的酱汁碰撞,人间极品。
盛辞凡馋得肚子又是一阵“咕噜噜”,祈祷陆修阳能稳定接收到他的脑电波,准时准点在东门门口恭候。
距离校门口还有一百米……
哦豁,校门口的梧桐树下立着一个人,穿着校服背着包,低头按手机,还没靠近就能感受到若有若无的冻人气息,陆修阳本阳无疑。
饿得前胸即将贴上后背,小少爷还是绷着一张臭烘烘的脸,脚步特地放得慢了些。
额?!不太对。
几个染着红橙黄绿青蓝紫色毛发的家伙围着黑头发做什么?
盛辞凡疑惑地眨巴眨巴眼,一溜小跑地往校门口去,刚到门口就见着一群人拐角进了小巷子。
陆修阳招惹上不良社会青年了?
不对啊,那家伙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能跟哪个不长眼的小混混产生过节?
盛辞凡跟着拐进了小巷子,脑子里浮现出昨天下午陆修阳不太好看的气色,今天还发着烧……
想到这一层,盛辞凡去掏手机打算报|警,口袋空空。
眼看着那群人又往巷子的岔道里拐了一个弯,盛辞凡三步做两步,立即跟上。
前面是死路,一行人停在墙角下。
彩虹头个子都不矮,盛辞凡看不见陆修阳的黑脑袋,抻着脖子垫着脚,还是没能发现目标。
但是,这群彩虹头的校服,有点眼熟……
记忆被翻到高一刚入学的时候,盛辞凡他们几个体育生在篮球赛上实力吊打职高篮球队,对方挂不住面子,于是双方进行了拳脚沟通,结果就是对方被二度重创……
难道陆修阳成绩太好惹怒了职高的一众学渣?
如果是这样,那陆修阳大概死一万次都不够……盛辞凡暗戳戳地想。
都是学生,再胆大妄为上头也都还压着学校,比社会上的小混混好对付得多。
盛辞凡清清嗓子,两臂搁在胸前,嘉禾中学一本正经的校服挂在他身上显露出几分流里流气,正午的阳光铺盖下来,拓下飒爽的风姿,成功引起了注意。
绿毛嘴里还含着一根牙签,咧咧嘴把牙缝里的菜叶子戳掉,瞥见校服上“盛辞凡”的名字,“自己送上门了?”
盛辞凡没明白,眼神动了动。
红毛外套一脱,白色背心邋邋遢遢,手臂上左青龙右白虎,“这倒是给哥儿几个省掉不少麻烦。”
一白头发的伸手把挡在面前的几个彩虹头轻轻拨了拨,似乎是个头目。
脑袋又小又尖,安放在雄壮健硕的身体上十分怪异,有点像背着龟壳的鳖。嗓音沙哑,像纸糊的风箱破了个洞发出来的音色,“我草他娘的还有这好事?真他二大爷舅子的……”
盛辞凡稍稍后倾,生怕被胡乱喷|射的唾沫星子误伤。白毛龟的每句话里都精准地嵌着脏,带他体验了一把啥叫纯正的莫得素质,被他习惯性挂在嘴边的“操”字变得格外小清新。
一群人见盛辞凡略略后仰,以为他打算饲机跑路,赶忙闪身到他身后,挡住后撤的唯一通道。
盛辞凡和陆修阳被围在一个死角里,前面站着□□个彩虹头,左右后面是三面顶高的围墙。
“你怎么惹上这群玩意儿的?”盛辞凡往陆修阳身边靠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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