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喧闹的长街稳稳前行。
暖风穿过车窗吹起少年的墨发,连带起一阵清香,郁欢逐渐心猿意马。
那是...心动吗?
好像有只小鹿在心口不停冲撞,呼吸越来越不顺畅,耳周再没有其它声音,眼里也只剩下某人的身影。
前世和顾绎心成亲十年,从未有过这般感觉,世人都说她喜欢顾绎心,她便也一直这样觉着,不然又怎么会为了他卖命求荣不顾生死呢。
所以,今日她到底是怎么了?
“居然敢跟我叫板,你知道本少爷是谁吗,都给本少爷往死里打!”锦衣男子狂妄的话语落下,长街本来的喧闹声顿时消失。
郁欢也回过神来,“初夏,怎么回事。”
“不知道哪家的纨绔公子哥,又在欺负人。”初夏道。
郁欢点点头,掀起车帘一角放眼瞧去,“哦,走吧。”
她可懒得凑热闹,不过瞧个新鲜作个乐子还是可以的。
只见灰袍青年一招一式行云流水,把冲在前头的两个小厮打趴在地,“在下并无其它意思,还请唐公子能将玉佩还给我。”
这声音,好生熟悉——
郁欢急忙道:“停车。”
“这三伏天可经不得几晒,小姐你可千万别去凑热闹啊。”初夏嘴里念叨着,却也吩咐马夫把马车停在沿街处。
郁欢正要下车的身子倏地一僵,又坐了回来,讪笑道:“宣宣,路见不平理应拔刀相助,你陪我一起去吗?”
没有回应。
“那我自个先去看看,你稍等片刻哈。”
她心想,失态便失态吧,要查也查不出来,现下最要紧的是留住那灰袍青年——
游骑将军蒙珅,真是意想不到的初遇啊。前世你以命替我解围城之困,今生我便许你前程似锦,可好?
锦衣男子也不知是晒的还是气的,满脸通红,“那玉佩上有你名字吗,少在这装腔作势,不过是会些花拳绣腿,真把自个当爷了?你们都愣着干嘛,还不给我上!”
“玉佩上没有他的名字,难道还有你的名字?”郁欢缓缓从人群中走出来,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威严。
锦衣男子先是一怔,随后大笑起来,眉眼轻挑,言语轻浮,“哟,这不郁大小姐么,怎么近日还换了口味儿,瞧上这种平平无奇的莽夫了。”
要说这须句京最出名的女子,那必然是要提名郁欢。
蠢笨花痴,臭名远播。
郁欢皱眉想了想,道:“你哪位?”
“你!我凭什么告诉你!”锦衣男子直跺脚,“我可警告你,别多管闲事!”
她居然问他是谁,这个女人,实在可恶。
郁欢揉捏着小指头,淡淡看着他,“我管了,又如何?”
姑娘亭亭玉立,眉宇间却透露着一股不符合年龄的沧桑,不怒自威,又仿佛睥睨天下,一蹙眉便让人徒生几分畏惧。
“郁小姐,你我萍水相逢,你无需因为我而去得罪唐少爷。”蒙珅强压下心中异样,谦卑道:“不知唐少爷怎样才肯将玉佩还给我。”
他不过一介草莽,在这些世家子弟眼中形同奴隶,明知唐寅飞故意刁难,他还是只能忍气吞声。
那玉佩是娘亲留下唯一的遗物,哪怕是要他跪地磕头,只要能够拿回来,他都可以。
郁欢丹唇紧抿。
想当年,她意气风发,麾下数位将领本就身经百战神武骁勇,又随她赫赫战功领无数军衔,更是心高气傲得不行。
但唯独蒙珅没有傲气,一丁点都没有,征战七年来,他好似从没变过,哪怕后来官至从五品,封了将军手握兵权,他在她面前都像是那个才入兵营唯唯诺诺的小兵。
他说:“郁将军知遇之恩,蒙珅永生难忘,末将愿为郁将军做牛做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末将的命,是郁将军的。”
他倒也说话算话,当真为了保她而死。
唐寅飞笑容猥琐,后袍一撩,抬起右脚踩在小厮背上,“你若从我胯下爬过去,我一高兴,指不定就还你了。”
刚刚不是还很嚣张吗,会武功又有何用,在他面前还不是像条哈巴狗一样。
蒙珅紧咬牙关,手握成拳,“...好。”
欺人太甚又如何,他这条命比草芥还要轻贱,更谈何自尊颜面。
“蒙珅,退下。”郁欢下意识的命令道,眼色一沉,“他是我郁家门客,你今日提出这般要求,是要公然挑衅郁家吗。”
郁家势弱没落已是定局,这些年一直低调行事尽量不去开罪人,可这郁字头上怎么说也是正三品勋官,还轮不到那些个纨绔子弟跑来撒野。
唐寅飞被她这份气势唬住,胯间莫名有股热意,他不自禁抖了抖身子,“他先前还说和你萍水相逢,怎么就成了郁家的门客,你莫不是故意寻的理由...”
越说下去声音越小。
“何时我郁家招揽个门客都要跟你唐家知会一声了?”郁欢冷声道。
唐寅飞词穷恼怒,一把将玉佩朝后抛出去,“嘁,又不是什么珍贵玩意,本少爷还不稀罕呢。”
蒙珅心头一紧,“不...”娘,连你唯一的遗物我都护不住,我到底有何用。
玉佩落地碎裂。
聚集的人群慢慢散开,长街又恢复了以往的喧闹,仿佛先前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蒙珅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郁欢一字一句郑重道:“弱之肉,强之食,物竞天择势必至,优胜则劣汰。蒙珅,你什么时候把脊梁骨挺直了,便来郁家,我等着你。”
她会用这个几近衰败的郁家替蒙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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