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认为自己的命比别人特殊时,那再对人命的那种漠视,并不能称作不懂人命的价值,两者界限模糊,这种自视清高的人是恶的化身。
几经思量。
郁欢放弃插手影楼一事,于接下来三日内的其一日会有人受害,可她不想再因自己的莽撞而失去什么了,这事交给宣佩玖权负责,毕竟他是半个主,而且他有他的计划。
当然面上并没有撤回追踪,追踪的方式也没有选择做出改变。
“大人,属下想请假几日。”
卫清尘作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才敢走过来说出这句话,他是知道的这份差事年无休,但...他有些退怯,还想要。
爱情的发生只在刹那间,可融合了现实生活后,见识了不同的风景后,难保初心。
郁欢蹙眉,这个节点有些巧了,“理由。”
“属下背井离乡来此,家中爹娘担忧,这是其一,其二则是娘亲的病情不容乐观,这个月的俸禄属下已经拿到了,想趁此机会找个好郎中好生瞧瞧。”卫清尘实诚道。
沉默。
连带着压抑的气息。
已经是回答。
“你总是这么赶巧。”郁欢眯着眼抬着酒杯,牙齿咬住杯沿往上轻翻,一饮而尽,“墨青雨为何突然落水,她当时的随从不少吧,你为何能赶在最先去救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不是早有所料?背井离乡来此,仅是因那惊鸿一瞥,还是另有所谋?图富贵倒也罢了,卫清尘,你到底是谁?”
卫清尘紧咬着后槽牙,“大人,您总是对旁人禅以最大的恶意,为何?我姓卫名清尘,见义勇为是错吗?我心仪她仰慕她,所以循着她而来是错吗?我已知和她缘尽了,断了那份猜想,所以,我想辞职。”
关系分很多种的,他属于雇工。
“一旦你走出这个宅邸,你身上的嫌疑便洗不清了。”郁欢继续斟酒,不是威胁而是事实,巧到他的意图清晰。
卫清尘:“行得端坐得正,无愧于父母无愧于天地,什么嫌疑。”
“风华。”
话音刚落没多久,一封封账单凭据便被整齐搁在桌上,郁欢随意捻起一张,而后一扫,纸张四处飘散,“你自己看。”
于什么时候收了多了多了两银子。
连带着收银子办得什么事都清清楚楚。
他正直,可穷人的劣根性无法更改,她一开始所查的他救人一事确实很正常,护卫都不在身边,他路过而救。
可护卫哪去了呢。
“不可能,我没收过这些东...”恍然大悟,他没收过,可爹娘收过,记忆里对爹娘刻板的印象有了些偏差,难怪他们那么支持他来这里。
郁欢嫌恶地丢开纸张,继续饮着自己的久,任由他在地上发怔良久,才开口道:“你正直刚毅,阳光乐观,敢于直面自己的出身,所以,这些东西我还没交到墨青雨那里,感情的事我不掺和,但有些龌龊的交易我不能坐视不理,走出那扇门,我便谁的面子都不会给。”
卫清尘恍惚间想起那个女官的下场,哆嗦着身子抬起头仰望着她,“墨老板落水一事我会叫爹娘去官衙自首,大人,你要杀了我吗?”
郁欢顿了一下,“也许会。”
“为什么。”
“因为她的心被你动摇了。”
“我们..是..人啊。”
“这天下如棋局,一招行错满盘皆输。”
卫清尘突然看见了,看见了一条巨大的沟壑,那是没有可能逾越了,“所以,我或者我这样的人就应该不明不白的死去吗?”
郁欢摇头,“生死是常态。”
调查出幕后指使是沈家主,想也是,墨青雨的商业帝国谁不贪馋呢,富可敌国啊,一旦收回手中,沈家主又是国师的支持者,这份财富足够用来招兵买马了。
“除了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还会说什么啊!你漠视人命,可人人都能死唯独你不能死,是,我卑贱,可我...我也是人啊,和你一样,是人啊!”卫清尘近乎咆哮似的喊出来,都不再跪着了,本能的害怕让他后退。
郁欢深吸一口气,忽地笑了起来,“是啊,为什么人人都能死,唯独我郁欢不能死呢。”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想死了啊。
活着,才是对人最大的惩罚吧。
她饮下最后一壶酒,施施然起身往屋里走,“备好两坛酒,会骑马吧?”
卫清尘看着她的身影,她刚刚的重复说不出什么滋味,自嘲的语气,饱含着悲伤,不知有多无可奈何。
此时沉睡的太阳才稍稍苏醒。
郁欢踩着马镫一跃而上,“我带你去看看平昌县。”
剑束侧腰,青丝用素白发带绾起,好生逍遥意气风发的一个公子哥。
一骑绝尘,完不管身后人能不能追得上。
平昌县距顺天都不远,就在隔壁的城池最边上,一个小小的,小的不能再小的县城,快马加鞭一个半时辰就到了。
卫清尘卯着劲追,连影子都看不见,只不过幽林里偶尔传来的急急马蹄声才叫他清醒要去哪,其实他完可以趁此机会跑掉的,横竖都是死,而且她未必有那个闲心来把一个平民逼入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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