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想法是瞬息万变的,抛开那些深入骨髓的执念不谈,很少能对一个信念坚定不移,像那七情六欲总是变化无常,多少都会动摇。
前一秒还在说着讨厌,下一秒又开始羡慕,生或死这种大事也往往是在一息间决定的,不是死志存得愈久便愈无法更改,而是看生活,往上时就想着再等等再停停,往下时也想在等等,真到了无可挽救的那一刻才会定下心来,立即执行。
九月初九。
随着怀王的势力渐壮,那些老狐狸闻着味就来了,王爷时常办差没有多少闲情,便只能把心思落在王妃身上,只不过这王妃比起王爷还难对付。
许时为人妻的缘故,多了很多柔和,不像昔日里煞气十足,但脸颊的笑意还是不常见的,不似怀王的冷,而是实实在在的漠,普天之下恐是难找着能让她动容的存在。
“怀王妃的棋艺精湛,本侯甘拜下风。”定远侯孟廷絮捏着棋子的手一停,败局已定,她下棋不讲章法出奇制胜,倒是很符合她的人设。
“承让了。”
郁欢微微一笑,茶台假山的流水潺潺冒着缕缕白烟,看着他把紫檀盒推过来,里边装着一整块未经打磨的品相极好的翡翠,她故作不懂,“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美玉配佳人,一点点心意罢,今侯府寻得一个好夫婿,还是多亏了王妃啊,孟竹之过你不计前嫌,此等肚量我需得学习。”孟廷絮笑里藏刀。
论是谁也不喜欢遭人利用,偏木已成舟,只能顺水推舟,借此结缘。
“原是如此。”
郁欢垂眸,默默饮茶,良久,才道:“娇娇心善,倒是带给我不少欢愉,赤子之心,染了金银就显得肮脏了。”
孟廷絮眯了眯眼,那股子霸道劲消了些,狐疑道:“王妃当真如此想?”
“我怎么想重要吗?”郁欢搁下黑釉盏,不紧不慢道:“天下人心里是如何看我的,我有自知之明,门当户对郎情妾意,我断然舍不得委屈了娇娇。只是侯爷,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这翡翠还是留作给娇娇置嫁妆吧。”
孟廷絮到底是武将,始终不太懂阴狠,“这算不算离间?”
“我素来只在乎利益,不怎得喜欢麻烦。”郁欢把紫檀盒推了过去,缓缓起身走向门外,负手站在长廊。
她的行事作风比很多人都要果断,什么儿女情长在她那里还没一碗饭重要,但偏又是出了名的护犊子,能提醒一句已然是她不可多得的好心。
孟廷絮拱手告退。
同是将门出身,若是孟畔能有她一半的城府,这个家他都不想让庶出的长子来继承,可惜啊。
风吹响珠帘。
吹拂着裙摆。
郁欢在风里站了很久,瞳孔涣散根本没有聚焦,失神的想着自己从未拥有过的亲情,父母爱之深则为子图深远,她摇摇头,苦笑不已,“我这是怎么了。”
自打她从郁府离开,她便已斩断了对亲情的所有挂念,世人皆知,无法利用郁氏来牵制她,世人皆不知,她的软肋到底是什么。
谁知道是不是又在做戏,那个郁晟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风华自屋檐跃下,有事要报,却扭扭捏捏的,“那个,大人...那个,嗯,就是,您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郁欢微蹙眉,“有事说事。”
“还是您去看看吧。”风华埋着头,十分纠结要不要说,万一是误会呢,那她岂不是要受罚。
感受到落在身上压迫感十足的目光,她小声道:“王爷在陪霍晏听曲的时候遭遇刺杀,霍晏挺身而出替王爷挡下致命一箭,现在还昏迷不醒,如此明目张胆的表白,霍家的人在要说法,舆论也在变。”
“真是一群愚昧无知的人。”
郁欢眼里掠过一丝嘲讽,好生恰巧,一出苦肉计想把霍晏抬进王府,她虽贵为丞相,但难免会落人口舌,“让他们自己玩吧,下去。”
她没什么嫉妒心。
适才想起顾疏桐已诞下小世子,她两次为人妻,都不曾有丁点响动,又在军营和一群大老爷们生活过,这一闲下来,那些嘴就唧唧喳喳得乱嚼是非。
要不,生个孩子吧?
姑娘猛然一惊,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如果有个孩子的话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有个和她斩不断羁绊的存在了,可是她如何能作一个母亲。
是啊,她没办法作一个母亲。
...
一连半月。
流言都要传出花了,连霍晏要作侧妃的事都传出来了,这莫须有的,比风还快传遍大街小巷,更是踩一捧一,道郁欢实在不适合做王妃,太过离经叛道。
宣佩玖当然日日在床榻哄着,可是姑娘什么态度都没有,倒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这夜。
他抱着她低声说:“要起兵了。”
郁欢挑眉,“都准备好了吗?”
起兵谋反夺权篡位,除了输赢,更让人在意的是天下人的评价,定是刺耳的。
“嗯,霍家想让我迎娶霍晏,开出的价码是换防图,都当我想让锦衣卫的权利更大化。”宣佩玖有些担忧得看着怀里的姑娘。
“需要我帮忙吗?”郁欢俨然没把他要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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