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看着他出去缓缓坐起来,从身下稻草里翻出半只烧鸡一个小酒葫芦,美滋滋的喝了口酒、抓着烧鸡大啃大嚼起来。
殿外突然又响起脚步声,老人急忙卧倒、没忘了把烧鸡和酒葫芦压在身下,动作仓促酒葫芦硌到肋骨疼得他龇牙咧嘴,正好装模做样的抹眼泪。
进来的自然是天开,这个破庙除了他也没有别人来。
老人嘟囔着问:“你咋又回来了,这么快就抓了药吗?”
天开说道:“我忘记拿水壶了,一并把水打回来。”到角落里拎了陶壶再次出门。
听得他脚步声走远老人才重新坐起来,看到酒洒了不少连连咂嘴说浪费,一边喝酒吃鸡一边嘟囔道:“都说玉不琢不成器啊小主人,这可是你母亲叮嘱我这样做的、须怪不得我呀!
烟伯我当然不愿意看到你受苦,但是主人的话我不能不听啊!只好先委屈你了,先让你躲过这一劫再说吧!其实我也不容易呀,吃个烧鸡跟做贼似的”
烧鸡上沾了不少土灰,他也不在意、依然吃得津津有味。
此时的天开满腹的郁闷、无奈、酸楚,从他记事开始就随着烟伯四处流浪。
烟伯岁数大又没什么本事,顶多是弄把桃木剑装模作样的给人家驱鬼捉妖,至于鬼和妖长什么样他却没有看到过。
多数时候都是靠乞讨为生,大热的天烟伯让他脱光衣服跪在火辣辣的大太阳底下,身前再写上父母双亡孤苦伶仃等煽情文字、以博得人们的同情。
懂事后天开自然要问起父母,每次提起这个话题烟伯都唉声叹气、泪眼婆娑,说他的父母都被坏人害死了。
那时天开还没有出生,是烟伯刨开他母亲的肚皮把他弄出来、讨百家奶才勉强喂活他,当然要不到太多的人奶,只能用羊奶牛奶马奶狼奶充数所以他的身体一直很弱。
天开知道烟波把自己带大不容易,现在他又病得不能动(如果他看到烟伯喝酒啃烧鸡,非一大脚把酒葫芦踢飞不可)自己当然要挣钱养他、给他治病。
但是他真不喜欢做杂役,不愿意被薛妈妈吆来喝去的、更不愿意被院里的姑娘、龟公打骂,可是
他又不会干别的。唉,还是得想办法从拉粪大叔那弄俩铜钱吧!一想起那双长木筷他心里就有失败感。
从破庙出来不远又碰到了拓风,这一次拓风没有说话,但是仍然用鄙夷的眼神看他、嘴上摆出那两个字的口型。
天开心情不好懒得理他,经过小溪时把陶罐藏在溪边草丛里,然后径直来到南街的药店。
药店掌柜老杨头照例坐在门口长凳上,右手拿着一根黑秋木烟袋锅、左手端着茶杯,抽一口烟喝一口茶水。
那根烟杆疙疙瘩瘩的、像长满毒疮的黑蛇,偏偏又被油汗浸润得铮亮看起来有些怪异。烟伯也有一根,跟这根很像。
走过他身边天开停下来,问道:“杨掌柜,我爷爷吃了十几付药怎么不见好呀?”
杨掌柜撩了下厚眼皮却没有看他,撅了撅山羊胡说道:“那就是药力没到火候。”
天开退回到他身前,说道:“杨掌柜,您这药房可是百年老店,您的药方您卖的药可都是精品呀!
我爷爷吃了十几付药却不见好,这要是传扬出去别人就该合计了,是老杨头的医术不行呢还是他卖的药掺假了呢?恐怕会影响你的声誉”
杨掌柜正喝一口茶水,听了这话喷了一衣襟,翘着山羊胡呵斥,“小家伙休胡说八道,谁说我医术不行药掺假了?”
“现在是没有人说,”天开慢条斯理的说道:“可我爷爷的病不见好,别人难免会会胡乱猜疑。”
“你不瞎说谁会乱猜”杨掌柜有点气急败坏,“小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爷爷的病总不好我都快没钱抓药了,您是医病救人的活菩萨,看在我是老主顾的份上能不能便宜点儿?”
“不行!我定的药价向来童叟无欺。”
天开无奈的摇头,“那我也没办法了,抓不起药只好跟别人说说”
杨掌柜气得山羊胡都快飞了,“你要跟别人说什么?”
“说说我爷爷可怜,求人家借我银子呗!您放心杨掌柜,我绝不会说你医术不行药掺假的话”
“好了好了”杨掌柜立刻做出了一个英明决定,“给你半价行了吧!”
一刻钟后天开喜滋滋的拎着药出了药店,没忘了跟杨掌柜说声谢谢,后者连眼皮都不抬只重重的哼了一声。
十二岁,正是无忧无虑整天疯玩的年纪,但是自幼浪荡江湖的天开很早熟,鬼灵精怪的他总能想办法占点小便宜、也算是他的天赋吧!
省了一半药钱很高兴,他游游逛逛的往家走,只可惜龙城太小了也没有什么新鲜可看。
快到十字街口时突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两匹马快如闪电疾驰而来。
天开正暗骂骑马者疯子,抬头间看到清晨骂自己龟公的青年正从会英楼里走出来。
楼外便是街道,奔马将至那青年却像没察觉一样不闪不避。
眼看着就要撞上了一道灰影从楼里斜次窜出,一把拉住了马缰,那匹马奔得正急被灰影一拉竟然硬生生定在了原地、顺着嘴丫子滴血。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