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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浓云在不见任何阳光的天空中涌动,雷蛇暴起,大雨如注而下。
但大雨却在半空遭遇阻拦,化作了绵密的水痕往低处滑落,勾勒出平滑的弧形曲面,组成了一幕“穹顶”。
穹顶之下是人类文明在“核平”之后的伊甸园,七城联邦之一的亚南新城。
高湛正站在位于亚南新城中心区的联邦医院特护病房内,视线越过爬满水渍的玻璃窗,在人头攒动的街角中失去焦点,任由思绪发散。
恐怖组织“黄昏骑士”在一个月前,于中区解放纪念碑广场发动了炸弹袭击,造成数百人死亡。
包括高湛的父母。
小妹高莹侥幸躲过一劫,却伤重不醒,躺在病床上靠着药物与设备维持生命。
但这样的状态也仅仅只能维持三个月,身体机能会逐渐衰败,最终形成不可逆转的伤害,直至死亡。只有手术才能救命。
高达五十万消费点的手术费用,曾是高湛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失神的双眼愈发空洞,手臂像是木偶般僵直地从内兜里拿出了私人终端——半透明的类玻璃材质,上面显示着一条已读的短讯:
“下午六点,南区中央公园。一线生机。
——王龙江。”
将内容一扫而过,高湛迅速做出了决定,转身来到了小妹的病床,手背在苍白柔弱的小脸上轻抚着,黑色的眸子恢复了些许神彩。
“小莹,哥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
半小时后,亚南新城,南区中央公园。
“中央公园”是沿用自旧世代的称呼,如今,这里俨然成为了市中心与贫民区之间缓冲地带,频繁爆发着各种冲突与恶性事件。
随着电机运转发出的轻微嗡鸣,磁悬浮班车在雨幕中缓缓驶入站台。
受辐射云愈发壮大的影响,暴雨已经整整持续了三个月。
而亚南新城内,即便经过了穹顶的“过筛”,也是阴雨连绵。
沿着满是积水的街道,穿梭在人声鼎沸的临街店面前,高湛就远远地望见了正站在面馆前的王龙江。
中年油腻大叔,头顶地中海发型,衬衫衣角半露在休闲短裤外满是褶皱,肚子隆起,曲线圆润。
“你很不错。”王龙江盯着高湛的眼睛说道。
不知道王龙江为何说自己不错,高湛疑惑的望着王龙江。
王龙江咧嘴一笑,自来熟地搭着高湛的肩膀走进了面馆,却没有替高湛解惑的意思。
“没吃饭吧?”
“试试这里的招牌拉面,保证合你胃口。”
没等高湛出声,王龙江就自顾自地用终端下单了。
高湛默默地盯着王龙江的满口黄牙。
“手术费。还差多少?”王龙江问道。
高湛有点都不奇怪王龙江会知道自家情况。
“四十五万点。”
高湛手里的五万消费点是来自警方的慰问金。
“嘶——”王龙江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啊!”
高湛勉强一笑,没有说话。
“生活从来就不是工作工作再工作。”
“只有你肯,钱不会成为困扰你的问题。”
“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王龙江从送餐台上接过两碗拉面,断断续续的说着:“只要你能活下来。”
“到底是做什么?”
“吃完带你去个地方,到时你就知道了。”
说完,王龙江“吸溜”一口就将大半碗拉面送进了五脏庙,似乎这碗面是世上仅存的无上美味。
不一刻吃净,王龙江起身出了面馆,高湛紧跟其后,沿着被红蓝霓虹灯光占据的街道,七拐八拐,带着浑身水渍来到一栋破旧的矮楼前。
步入大厅,灯光黯淡,无人值守。
王龙江脚步未停,高湛跟在身后,默不作声地走进电梯。
在红色的激光射线上下扫描完成确认安全后,电梯猛然启动,高速下坠,带来强烈的失重感。
吓得高湛在仓促间调整身体重心,在略微摇晃后稳住身形,避免了跌倒的窘态。
王龙江看着紧张的高湛,却没有开口说话。
不知多久,电梯轰然静止下来,电梯门向两侧滑开。第一时间映入高湛眼帘的是远超数百平米,犹如沙龙会场般的,极具科技感的方形银白空间。
无数身影或走动,或休息,或聊天,或享受着不远处的自助美食!
“欢迎来到数字大厅,这是‘旧世界探索协会’驻亚南新城的总部。”
“猎人?”高湛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的,猎人!”王龙江转身盯着高湛的眼睛,郑重的问道:“现在还可以回去。”
看着陷入沉思的高湛,王龙江静静地等待着。
在这穹顶下,四通八达的公路烘托着城市的繁荣,然而这都是表象。
路,只有两条,向左,还是向右。
“我父亲……”
没等高湛说完,王龙江出声打断,“是。”
“我去。”
“你很不错!”又是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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