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也只是咬着牙齿,揽光默然承受,低垂着的眉目间有种坚忍之色。这富丽堂皇的宫殿在这一刻变得肃然沉重,她原本拥有的这些、让她成为万众瞩目焦点的身份和权势都似乎在冷嘲着她。
“侯爷……”揽光的声音有些打颤,但却叫人听不出有半分违抗和不甘的意思在里头。
男子抱着臂,眸眼间皆是冷漠,他冷淡且厌恶的开口道:“谁给你这样大的胆子?”那声音如寒铁,沉重的砸向伏在地上之人。“竟敢私自去天牢杀了江元王!”
揽光口中弥漫着一口血腥气,她微微抿了抿,强行咽了下去,“我没有杀他。”她蹙紧了眉头,那一记巴掌的力道极大,让她现在脑子中都有些晃荡发昏。
“没有?”那男子调转视线直直的逼着她,语调上扬着问道,这样明显的怒气之下,她纵然害怕,却也只能一口咬着强硬到底了。
“江元王一正妃一侧妃三儿两女的头颅是谁命人砍下的?又是谁叫人送去天牢的?”男子噙着嘴冷笑着道,眼底却是一点温度都没有的。
事到如今,就算是拒不承认也没有多大的意思,揽光反而是坦然的轻声回道:“不错,正是我送过去给叔父作伴的。”
那人见她态度转变极快,怔愣了一下,再开口时候又带着不遮掩的讥嘲,“果然是够狠毒的心思。本侯不让他死,你就送去了这七颗人头也要将江元王活生生的逼死吗?”
那漆黑的的布袋中盛放的确就是一颗颗自脖颈被砍断了的人头,揽光不禁邪气笑了一笑,为了让这些头颅能长久的保存,她特地是叫人用生石灰处理了。唯有这样,才好长长久久的存放在潮湿的天牢中陪伴着江元王。
揽光吸了一口气,“侯爷,光儿……”
男子指尖在案几上拂过,不待揽光说完,他眸色一变,登时就发作了出来。手指将那滚烫的酒给带到了,正巧一股脑的泼在了揽光的肩上。
她面色顿白,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一再隐忍不知声。
他忽然低下了身子,伸手捏住了揽光的下巴,在眼前似乎是在仔细端量着她。
“别忘了你身份!”他面无表情的从口中吐出了这几个字来。
她是人人惧怕、权倾朝野的明月公主,但到了他的面前却是好像是根本微末得不值一提似的。
——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的身份是什么?
揽光心中的苦涩一笑,她的身份是什么?在外人面前她是傀儡皇帝、诛杀忠良心思毒辣的大长公主。而在他眼中,怕只是个一文不值的棋子。
人人都惧怕她的心狠毒辣,而她却是惧怕着眼前这样一个貌似温良的男子。谁能想到宁邺侯大膺最清隽儒雅的外姓侯,看似在这朝政的漩涡中最势微且处处被动的侯爷,才是这大膺真正的操盘之人呢?
他也不过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心思却是真正的深不可测。长衫儒卦,雅人深致,心里头却藏着最可怕的谋略。
等他松开手的时候,揽光雪白的脸颊上又多了几分红指印子。那人背对着她,似乎是再也不想去看她一眼似的。“听清楚了没?”
“是……”她口中哆哆嗦嗦的应了一声。对他,揽光早在四年前开始就已经学会屈服了,若有违逆,后果不单单是几个巴掌而已。
在旁人眼中她高高再上,可这一刻,她也不过是被人提线操作的木偶,是被高高挂起的棋子而已!
任谁都不会想到,把持朝政的明月公主也会有这样卑颜屈膝的时刻。
突然转过眸子来,看了地上瑟然发抖之人片刻,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如同是对待猫狗,“你乖些、听话些,就依旧是大膺的大长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样循循善诱的话却像是冬日里彻骨的寒风,揽光低声应着。她显得无比乖顺,对他的话从来都是言听计从。被滚烫的热酒透湿的衣裳早已经和皮肤黏在了一起,不出片刻就凉得钻心,不过这身体上的折磨,她早就受惯了,烫冷都不吭声。
“这么多老家伙在外头……”他想到了来时看见的场景,又清清淡淡的嗤笑了一声,“也好,那就叫他们跪上一跪。”
……
揽光自他走后才缓缓的抬起头,前一刻还柔柔软软的目光中却陡然是溢满了怨怒。她曲起手指将唇角的一点猩红血迹都给擦了得干净,垂着眸似乎是思量了一番,再抬起头来,所有神情就都敛了起来。
“公主……”掩在殿深处帘帐里头,走出了一人来。那人身量较一般宫女要稍高挑些,穿了一身粉色的衣裳,满头的青丝都披散着,秀美的面容上一双细长的桃花眼。这一双眼睛,流光四转,里头像是盈着春意,似笑非笑。分明是宫中女侍的衣裳,但甫一开口却叫人觉得这声音如论如何都不像是一个女子发出的声音。
她转到揽光面前,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脸上的伤势,不无惋惜的砸吧了两声,遂即又是摇了摇头。
揽光余光瞥了他一眼,竟没有激起半点搭理她的心思来。
“宁邺侯的手力也不算重,”他想了想,继续说道:“若是被漠北的熊瞎子一巴掌拍上去,只怕半个脸都要瘪下去,那些白花花的脑子都要流个满头满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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