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没有多暧昧,只不过裴芷一惊一乍。
她蹲下身,借收拾茶几的姿势故作冷静:“没什么,谈完工作做好人好事。”
“好人好事?”
裴忠南视线扫过茶几,落在裴芷无措的手指上,内心明镜般清晰。
姑娘从小一心虚就和手指过不去,恐怕自己回来的时候,确实撞破了什么好事。
裴忠南在心里下定结论,从进屋起就一直谨言慎行,只留目光在二人之间打转儿。
视线落在小药箱上,谢行先一步解释:“裴姐姐给我上药用的,我蹭破了点儿皮。”
继续落在谢行身上那件有些眼熟的T恤上。
“裴姐姐看我淋了雨。借了您的衣服换。哦,浴巾也是。”
目光继续兜转,还没落到下一个地方,裴芷拧着脾气打断:“爸,你干吗呢。”
“没,没干吗。我随便看看。”裴忠南收回目光,重复强调:“就随便看看。”
他才停歇半刻,实在忍不住,趁裴芷收药箱的工夫又开口:“哪儿受伤了啊?怎么伤的,我看看。我年轻时候跑报导采访过有名的外科大夫,说不定还能记得点东西。”
被水浸过的伤口狰狞得很,况且那么一大片。
谢行不会想让别人看到,裴芷也不想。
两人异口同声。
“小伤口,不麻烦您了。”
“爸,蹭破点小伤,有什么可看的。”
突如其来的默契让两人下意识对望。
裴芷淡淡睨了他一眼,不语。待收回目光时,他也刚好垂下眼。
裴忠南看似佛系,在电视台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什么暗地里动作瞧不见,往日只当没看到,现在眼皮子底下正上演的一出倒是勾足了他的探索欲。
他咳了一声,状似不在意:“不看就不看,你们都那么紧张做什么。”
“……”
谢行搭着浴巾神色淡定,反观裴芷,是真的紧张,连用过的棉签都没注意一齐收到了药箱里。
见裴忠南还想试探,谢行先一步起身:“今天有点晚了。裴老师,那我先回去。浴巾就先带走,改天洗过之后再还给您。”
“哦,要回了啊。怎么走,开车来的?”
像是回到了初次见面那天。
裴忠南问:“小谢啊,下雨了,带伞了没?”
他往裴芷的方向送了一眼,摇头:“没有。”
因为没有带伞,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回忆不过须臾,他第一反应还是观察裴芷,随后抿唇摇头:“没开车。”
“这么晚了还下雨,怎么打的到车。”裴忠南的口气不容置喙:“这样吧,今天凑合凑合住老师家。”
最终,谢行是被裴忠南强行留下的。
理由冠冕堂皇,出于安考虑。
有些事情裴忠南这个做父亲的要顾及年轻人的面子没道理问,但不妨碍他有一双会观察的眼睛,把人留下就是给自己机会。
干了一辈子的新闻人,他自觉在能他眼皮子底下进行的弯弯绕绕屈指可数。
出乎意料的是,他以为裴芷会反对。但在谢行住下来这件事上,她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只不过甚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早早上楼回了房。
闺女大了,他总不能无赖地跟到房里去问东问西,自然把目标放在了谢行身上。
话题不能太直,裴忠南想着法子从学业谈到事业,再从事业绕到爱情,眼看着要进入正题,谢行的手机亮了一下。
裴忠南望过去,男生半敞着腿坐在自家黑色真皮沙发上,明明还算端正,浑身骨头缝里却散发着慵懒的气息,一身少爷气生生把沙发坐贵了好几倍。
他瞥了一眼手机,忽然勾出不甚明显的浅笑。
再抬头时,目光更显疲懒。
“裴老师,今天太晚了。我有点困,可以先上去睡了吗?”
裴忠南扫过时钟,指针直直地戳向数字一。
他也觉得自己挺过分的,好不容易临门一脚竟然不好意思再问下去,只得点头:“好好好,快去睡吧。”
谢行披着浴巾上楼,眼皮困得懒洋洋耷拉着,嘴角的弧度却愈深。
手指一遍遍抚过屏幕上那条新进来的信息。
是裴芷发的。
时隔两年后,她说:好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
一墙之隔,一夜无眠。
裴芷睡眼惺忪下楼的时候,裴忠南已经和谢行一起坐在餐桌边吃起了早饭。
这是回国后第二次一大早看到这两个人坐在一起,感觉却比上回更微妙。
她晚上没睡好,一闭上眼仿佛就能看见那些蜿蜒丑陋的伤疤,这会儿坐到餐桌边时,脸色不太好看,像积了一整年的起床气。
裴忠南来回观察着气氛,看她脸色差也找不到机会开口再问昨天的事。
除却谢行那一面,整张餐桌持续低气压。
早餐在沉默又奇妙的氛围中结束。
裴芷今天要去杂志社把封面照定稿,若是几天前她大可以无畏无惧走人,但经历过昨晚的事后,莫名觉得把谢行单独留给裴忠南不是个好主意。
复式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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