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都吞进了肚。
***
回到杂志社,裴芷习惯性占据了江瑞枝的办公室,插上数据线开始导照片。
江瑞枝几番欲言又止,嘬了口茶终于没忍住:“要不然,你先回去休息?照片我找别人修?”
“至于吗。”裴芷不甚在意翘了下唇角,“拍都拍过了、修几张照片又不能吃了我。再说,别人有我了解么。哪儿放一帧哪儿收一帧,闭着眼睛也能干。”
“——你就当我锻炼免疫力。”
两人默不作声时,只有鼠标清脆的点击声一下一下传开。
她手上正修着的是一张正面照,年轻如斯,微阖的眼眸里却藏不住睥睨,淡淡一瞥扫向镜头,眼神似冷漠似骄矜。
搭在鼠标上的手指一顿,裴芷想到什么,突然侧头看向江瑞枝:“等等,我问你个事儿。”
“啊?”
“drear最近是不是有困难?”
“——啊?”
第二声啊显然迟疑了一下。
裴芷一下捕捉到异常,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说说吧。”
“也没什么。”江瑞枝避重就轻:“你也知道现在纸质刊物的市场不太好。想转型走电子刊。”
裴芷若有所思地敲着鼠标:“所以需要资金?还是人脉?”
“都需要。”
“我记得——”裴芷思考片刻,“池颜老公是不是有点这方面人脉?”
“你想到的我也想到了,这不是已经拜托人家帮忙了么。不过,中间出了点岔子。”江瑞枝说着神色露出遗憾,“没事,我爸已经在和银行谈贷款了。drear这么多年什么风风雨雨都过来了,转型也不是难事。”
心里断掉的那根弦突然响动,裴芷仔仔细细抽茧剥丝捋了一遍,恍然大悟。
难怪某人对他们终究会产生联系志在必得。
也难怪会在不知道她是摄影师的前提下接下财经版的封面拍。
她转身对上江瑞枝,正色道:“那边给drear介绍的人脉是姓谢吧?以他家里的立场,想涉及文化产业、垄断部分舆论很正常。他愿意出钱,drear愿意改版,两厢情愿。你不用为我考虑什么。”
江瑞枝一下绷紧了后背:“你怎么知道的?他说的?他威胁你了?”
“没有。怎么会。”裴芷抬手点了下太阳穴,“靠脑子一想就知道了。”
“……”
“说真的,双赢这种事没必要为了私人恩怨放弃。再说,我又不是你们drear的员工,我一自由人,你这抉择做得让我背上了沉重的枷锁。”
裴芷鞋尖点地,抵着老板椅转了半圈,恢复笑意:“我,将来要是drear真走不下去了,就是历史的罪人,担不起。”
江瑞枝嗤笑:“不至于。”
“对,不至于。所以更没必要为了我和谢行那点纠葛耽误正事。我都无所谓,你怕什么?”
裴芷知道江瑞枝会想清其中利弊,表明自己的立场后滑动老板椅回到电脑前,继续修她的照片。
不过半小时,她完美收工。
“过来看看?”
“不就是那张脸,有什么好看的。”
江瑞枝嘴上骂骂咧咧,身体却很诚实地从办公桌另一端靠过来。
照片调成了单一色调,裴芷把鼠标移到其中一张上,放大。
“这张上封面,效果应该不错。边侧我已经给文字排版调了空余。”
她说的这张,是当初拍摄时,从取景框望过去就最满意的,精修时也花了大功夫。
黑白色调,底色、衬衣和皮肤是白的,发丝、西裤和阳光下的倒影是黑的。光与影,明与暗,勾勒出男人棱角分明的侧面线条。
他仰头迎着光,身后笼着影,身姿挺立却不失散漫。
比一贯严肃的财经杂志多一些时尚基调,又比时尚封刊多一分沉稳气息。
江瑞枝不得不诚服:“……你果然还是了解他的。”
***
谢行从俱乐部出来,横跨大半个城径直回了静远区的高层公寓。
唐嘉年高兴疯了,深以为自己在表哥心中有了不可撼动的地位,一听说他又从家被赶出来这么心急火燎跨越陵城来救他。
现在眼巴巴跟人家门口坐着,还兴致高昂地叫来了好兄弟简一则来见证奇迹。
两人门槛都没坐热,就听电梯一响,谢行面无表情从里边跨出来。
“哥,你真是我亲哥!”唐嘉年马屁跟上,“我哥就是好,表面爱理不理的,心里贼几把火热。”
他还寻思着从贫瘠的大脑里再找点儿夸人的词汇,屁还没想出来大门砰一声在他面前狠狠砸上。
碰一鼻子灰。
唐嘉年:“?”
简一则:“傻比。”
两人继续背倚着门,难兄难弟般坐下。
唐嘉年觉得不解,哎了一声:“你说,我哥这个发疯纪念日这次是不是过得有点久?难不成每两年还要大庆一次?他最近不对啊。”
他说着把指关节咔嚓咔嚓按得直响,总结道:“太不对了。你没发现他最近抽烟很凶吗?还有,喝酒也凶。跟个无底洞似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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