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芷从来没怀疑过唐嘉年会是谢行放在她身边的暗线。
人可是她自己在路边捡来的。
但唐嘉年明显过于亲昵的神态又推翻了她的判断。总不至于是在杂志社见过一面后立马就被收买到位了吧?
此时此刻才惊觉,当时唐嘉年不小心脱口而出的那句“谢总”灼得她烧心。
早就相识的两个人偏偏要在她面前装素不相识。
有意或是无意都已经不再重要,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经不起多一棵稻草来沉载。
裴芷气得手指发抖,隐隐听到徐北叫她。
“怎么了?脸色不好。要不要找个地儿坐会?”
“不用。”她压着心头火,声音也彻底冷下来:“这里有点闷。我先出去一会儿。”
“行。不舒服就在外面坐一会。监控有我帮你盯着。”
裴芷心里风也不平浪也不静,只压着舌根囫囵一句“谢了”匆匆转身出去。
外间灯光敞亮,心境依然压抑得紧。
她迎着耀眼的灯柱眯了眯眼,心中竟然生出几分捉|奸要捉双的错感。稍微收敛心绪,径直朝前台走去。
前台服务生正在门廊下给圈养起来的金丝雀喂食,听到脚步声仰头,迎面就问:“您找到手机了?”
“还没有。”她收敛情绪,露出苦恼神色,“我再找找。麻烦你帮我留意一下姓唐的客人几时到?哦,名叫唐嘉年。”
以监控上唐嘉年和谢行对此处的熟悉程度来看,必然是常客。
裴芷花了不到一分钟,就周计划了一番。
听她提到唐嘉年,服务生果然熟识,诧异道:“唐先生?您找他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过来取车只是顺便,主要和我男朋友约在这里见面。就是你说的唐先生。但我手机丢了,没法联系他。”
她面上笼着淡淡忧愁,真像是为丢了手机联系不到人而烦扰。
美人适时示弱总会激起旁人强大的保护欲。
服务生深信不疑:“唐先生已经到啦!在包间。不过我这里需要跟唐先生再确认一遍的。”
果然躲不过确认环节,裴芷在心里冷笑。
庆幸自己之所以不报谢行、而改为报唐嘉年的名字,就是因为欺负他人傻嘴甜更容易糊弄。
服务生回到前台打电话,那一排被冷落了的金丝雀叽叽喳喳闹个不停。
明明该是心烦意乱,裴芷敛下火气,只淡淡噙着笑等。
听到服务生一五一十给对方描述情况,沉默半晌有些讶异地重复:“哪个女朋友?这——”
她温柔地提醒:“最喜欢的那个。”
“……这、这位小姐说是您最喜欢的那个。”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服务生挂断电话:“唐先生说马上下来。”
“嗯,我等他。”
有钱人之间的声色犬马普通人无法理解。
就像此刻服务生也惊讶于唐先生同时与好几个女友周旋,其中之一还能泰然处之不求唯一只求最爱。
他小心观察片刻,还是决定隐在前台后当透明人。
没等太久,走廊传来一阵踢踏脚步声。
唐嘉年被电话叫下来满心莫名其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个女朋友,人还说是他最喜欢的那个。
哪门子的喜欢他怎么就——
乱糟糟一脑子想法在触到大堂那一抹窈窕身影时骤然疾停。
唐嘉年心虚,下意识想后撤。猫着腰鞋跟还未着地,就听裴芷冷如冰泉的声音乍响。
“想去哪儿啊?”
他吓出一头白毛汗,忙不迭摆出笑脸:“姐,你怎么在这啊?好巧么不是。”
“嗯,巧。你跟谁约着呢?”
不等唐嘉年瞎编乱造,她主动接续:“跟drear的谢总吧?正好,我有点事找他,不介意我一起吧?”
唐嘉年内心直呼我操,下意识去摸手机,又被打断。
“怎么不走?你拿手机做什么?”裴芷虚伪笑着,像是毫不知情,“通知谢总吗?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熟了?”
“……不是。”唐嘉年硬着头皮:“就突然震了一下,我看看。”
他在裴芷眼皮底下被死死盯着,没法提前发消息让表哥做心理准备,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煎熬。
好不容易到包间门口,唐嘉年在犹如盯梢般的视线下闷头推门。
混浊的烟熏味儿一下就呛了出来。
包间里光线暗淡,一圈氛围灯被调到了最低档,隐约勾勒出嵌在沙发里的影子。他颓唐歪着,猩红一点在指尖明灭,听到声儿勉为其难掀起眼皮往门口望了一眼。
只一眼,手指蓦地收拢,慌不择路用掌心皮肤去拧灭烟头。
像个被大人抓包做了坏事的小孩。
他在昏暗中猛地站了起来,手藏进裤兜,无措地喃喃了一声:“……姐姐。”
裴芷没有那么多泛滥的同情心,抬手拧亮了墙头开关。
一瞬间不管橙黄还是白炽,光线倏地铺满一室。习惯于黑暗环境的眼难以适应拧着眯起。
再睁眼,就看清了烟圈缭绕,看清了墨色的发、苍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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