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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住楼上,楼下是片静谧的小花园,偶尔有人从花园石经上走过,也是轻悄细碎的。而此刻她房间的窗户外正好是平台,房东女人在一个水泥砌的大水池边洗床单,后山腰的鸡窝里有只胆大而不甘心的母鸡正咯咯叫着一路溜达到了平台这里,她猜想离她窗户也不远了。有人从山下上来,替房东拿了些东西,两人在路口说了一阵子话,然后那人踩着泥泞的脚步又下山去了。外面一片风雨,分明能听见山风刮过树枝的声响。

蝴蝶勉强躺了半个多小时,期间她听见潜水鸟在盥洗室里洗澡的声音,水流很响,这房子的隔音显然不好。后来又听见了电视机发出的声音,一阵子后就安静了,她猜想,潜水鸟是睡着了。

她坐了起来,换了身衣服,然后打开房门,外面的大堂里没有人,房东已经收拾了桌椅,并且清理了地面,然后回他们房间去了。她走到廊下,有把藤椅,就坐在那里看下雨。过会儿,房东有事走出来,看见她一个人坐在那里,问她要不要茶,她说好,房东就沏了杯绿茶给她。她忽然很想抽烟,却偏偏没有带,就问房东:“有没有烟买?”

房东笑笑说:“我这里不买烟,不过我可以给你一支。”

他从兜里掏出包烟,抽了一支给蝴蝶,为她点燃了,并且自己也点了一支。房东看得出她并没有聊天的欲望,所以很快就走开了。

烟是国产烟,有点冲,蝴蝶吸不惯,大多数烟仅仅在她口腔里转悠了一圈,就被吐了出去。显然,她只是喜欢这种手指夹着支烟,无所事事,任由神思游动的状态。

早晨他们在车上时就已经有点毛毛细雨,此时,雨变得又大又急,对面山坳里显得云雾缥缈,如梦似幻,山头已经看不见,只是白茫茫一层又一层,影影绰绰。可能,对面山里住着的人看她这里也同样如此。人在水雾里,人在诗话间。

要说人怎么样才是享受,有钱,有时间,还需要有一定的闲情雅致。这世界上不懂得享受的人多的是,钱多也不见得能让人快乐,有些时候偏偏会成为某种拖累。在蝴蝶和潜水鸟看来,老马属于那种会享受的人。

他如今基本不上班,动用了几十万炒股票,他老婆是国企高官,年收入是6位数,家里他是老么,一辈子来父母最疼爱的就是他,不仅给他带孩子,连他们日常的吃穿都忙着掏腰包。一家三口住复式的房子,两辆车,一年总要几次家开车出去旅游。

其实像老马这样的人并不算是这个城市的富有阶层,因为藏龙卧虎大有人在,真的富人深藏在民间,他们的财富多得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了,问题是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如何积聚如此庞大的财富。他们别墅的客厅里可以随意挂陈逸飞的油画,每一幅都是当年在拍卖行中炙手可热的作品。他们让这个城市的股市翻云覆雨,他们偶尔会出现在电视的访谈节目里,大多数时候他们神龙不见尾。

据说深究起来,这个城市的富人可以分为两种,有点类似18世纪的欧洲,贵族阶层和新兴暴发户。贵族通常瞅不起这些暴发户,但是暴发户雄厚的资产实力实在不容小觑,他们很快就能跻身贵族,因为如今的贵族并不需要几辈人来打拼和垫底,老子是暴发户,儿子这辈开始就改头换面了,从小上的是私立学校,还未成年就到国外去了,几年一混,一口标准美语,再加上烫金的外国大学的文凭,整个家族的磁场就发生了转变。

蝴蝶认识一个纺织业龙头的董事长,他们属于家族型企业,当年他和他兄弟两个人开创了这家纺织厂,如今已成马来西亚的上市公司,工厂遍布整个东南亚。他的小儿子国外留学回来,如今开始逐步执掌管理。蝴蝶和他交谈过几次,感觉就和普通年轻男子完不一样,那种谦虚,内敛和款款不露的风格,毫无疑问说明他们已经不是简单的企业家。而这种风格的转变才用了两代人不到的时间。

但是这种人不见得有时间享受,他们大多数人生在飞机上度过,他们的安和保障部交给了航空公司。

在蝴蝶的圈子里,老马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变得会享受了。他喜欢喝酒,喜欢抽烟,喜欢和他们年轻人挤兑在一起,听他们天南海北地胡侃,喜欢旅游,到山清水秀的地方,继续抽烟喝酒,品尝野味,滋情山水。

她感觉老马越活越年轻了,简直连皱纹都快没了。

此刻,老马正品尝着兔肉,一边吸着烟,笑眯眯看着他们两个,偶尔咂口酒。天色黯淡下来,四野很静,隐约有人语声从山下飘上来,也显得恍若两世。知了鸣叫个不休,倒越发显得天地间祥和宁静。今天晚上这里只有他们三个游人,其余两房游人都在下午时分开车离开了。房东为他们准备好了晚餐,吃完晚饭,也就空闲了下来,拉了个凳子,坐在不远处,有一句没一句搭话,老头自顾抽着烟。

潜水鸟正大口吃着菜,他喜欢这兔肉,啃着骨头还问蝴蝶:“你真的不吃?味道很好呀。”

蝴蝶表现出一副嫌弃的样子,说:“我当然不吃,我属兔。”

老马说:“哦哟,倒是忘了无极属兔的,其实尝一块没有关系的。说来也巧,今天正好有山民抓了兔子来村里卖。这是正宗的野兔,毛色是褐色的。”一边说一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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