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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也是苍白的人,苍白到,若没了那墨一般的长发与那一对乌黑阴郁的眉眼,似乎一不小心就融在这茫茫雪海里。

他缓缓向白愁飞笑了笑,很是好看。

白愁飞并没有看他笑,他看人习惯看眼。

这人的眼宛如幽壑中的深潭,色深的让人觉得投不进光去,可白愁飞偏偏看见了在潭底深深燃着的那一把寒焰。

绝非普通之人。

“你可知道这附近哪有梅林?”那人缓缓开口,不加敬语,语气平静,如在与旧友说话一般。

“跟我来。”

话音刚落,白愁飞就掠了出一丈,其势,如惊鸿。

那人只是一顿,已然跟上去,步如流云。

雪,越发大了,几欲遮住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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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忽阵风洗过,片片红梅凋飞乱舞,洒得漫天席地。花雨尽歇后,寂静无声的梅林中多出了两个人。

两个赏梅的人。

一人长衣单薄,眉似柳刀,白如美玉,神色中自带一种天生的傲气尊荣,便是站在万人从中,也是鹤立鸡群。

另一个人却是雪裘玉带,孤郁凌冽,崇山峻岭,参天古木都填不平他眼中的幽壑。

白愁飞。

苏梦枕。

“城中梅林,唯此最艳。”白愁飞道。

庄周望着他,微微点头,“多谢。”见他转身欲走,又道:“天寒地冻,一个人未免寂寞,先生可愿与我共饮?”

白愁飞闻言一挑眉,他的眉极薄,微微一动便带着渗人的锋利。

“却之不恭。”

梅林建有一四角玲珑亭,一只通体剔透的白玉纹花酒壶,两只玉杯摆在桌上。白愁飞与他面对而坐,庄周斟酒,碧色的酒液流入杯中,正好八分满。

酒斟好了,白愁飞便自然而然的接了过来。那副样子,仿佛这世间无论是谁替他斟酒都是理所当然似的。

五十年的竹叶青,入口绵长绢细,柔和芳醇,白愁飞微微眯眼,他已经很久没有喝到这般好的酒了。

“如何?”庄周问道。

“不错。”但他不说好。

淡淡的笑意染上庄周的眼角。

晚霞已近,雪融碎金,离他们几步远的一株梅树上已然积了半尺余厚的雪,压得枝桠都似已不堪重负。然而一树寒梅恍若流焰,遗世傲骨。

“很少能见到这样烈的梅花。”庄周扫了一眼。“这样的梅怕是只有北国的寒方能练就。”

缓缓放下酒盏,白愁飞道,“便是再烈,也不过是梅。”

白愁飞喜欢火,炙热燃烧,不过一切的火。

他的眼中有天,他的心中有火。

“白游今。”

“苏长青。”

这一场相遇,谁也没有报出真实姓名,白愁飞是不愿,庄周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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