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规蹈矩有什么不好。“一个带着铁盔的青年靠在米袋上,脑袋枕着双手,吹了一句口哨说道。
胶牙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微微摇了摇头,即随正色道:“屠苏,难道你连梦想都没有么,天天跟这些锅碗瓢盆相处把你的上进心都磨光了么?”
这是一男一女,男的叫屠苏,女的叫胶牙,与常人的认知不同,男人浑身上下仅仅有个头盔作为防护,身上穿着的只是粗布衣服而已。但是女人不同,女人身上穿着锃亮的盔甲,副武装到甚至是关节都贴了不影响战斗的铁片,但是她没有头盔。
这并不是因为她想透透气脱下沉重的头盔,而是那个铁疙瘩被眼前的男人抢去,戴在了头上。
“女儿家就不要天天蒙在这种东西里,头发被压坏了怎么办,脸上起痦子了怎么办。”屠苏敲了敲铁盔,铁盔闷闷的,然而他倒是嘴里发出“梆梆”的声音。
头盔上有一簇红色的羽毛,代表着头盔的主人军衔肯定不低。
军中法令,这种头盔是不能外借,违纪了不说抽上几鞭子,甚至小命都有可能不保。
但对于这两人来说,似乎这个法令没什么用。
屠苏把铁盔放到一边,拍拍身边另一个米袋示意女人坐到他的旁边。
“牙牙呀,你看,我爹是大齐的右相,你爹是大齐的左相,咱们到了军中是不是该互相扶持,互相照应?”
胶牙抱起头盔,却没有戴上放在怀里哼着:”如果某人有点上进心,如果我爹和你爹不是政敌,我说不定还能给你个什长当当。”
“当什么什长啊,”屠苏翻身蹲在胶牙的面前,“我就是来军中渡个金,过个半年回去继续做我的纨绔,什长太麻烦,我还是继续当我的大头兵好了。”
“大头兵?天天跟锅碗瓢盆打交道的大头兵,火头军就是火头军,连战场都没上过的家伙。“女人奚落道。
“嘿嘿。”男人被戳穿了也不恼,反而嬉皮笑脸的揉揉鼻子,“我这不是为了给你加餐么,咱家什长都说了,亏待啥都不能亏待肚子,火头军可是军队里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没有我们,你们天天都得饿着肚子吃饭了。”
胶牙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谄媚的男人,“胸无大志。”
屠苏脸色突然变得正经起来,他站起来,挺直了胸膛。
“别小看我。“
眼前的男人从来没有对自己露出过这样的神色,她突然觉得自己说话是不是太过分,她突然觉得自己逼的太紧了。
男人沉着面孔走到了桌子上,拿起了一把沾着肉腥的菜刀和放在水槽里漆黑的锅子,继而放下,开始有序地整理桌上被打乱的瓶瓶罐罐。
“屠苏……”胶牙唤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道歉这种字眼像是卡在喉咙里一般说不出口。
“你要是小看我……”屠苏又拾起了锅子和菜刀。
“我就给你好看。呼!呼!“
屠苏把锅子往脑袋上一罩,然后拿起菜刀空挥了几下,用嘴巴代替了菜刀的劈空声,看着胶牙面无表情的脸,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你怎么不笑啊,当时什长教我们万一被敌军袭营时的这副扮相可把我乐得够呛。”
胶牙冷冷地看了屠苏一会儿,一甩头发就走了。
“白痴。”
嘴角微翘,循规蹈矩似乎没什么不好的……
……
……
“将军,快走吧,再不走鬼潮就要来了。”
那个被称为将军的男人摸着头盔上的红缨,似乎在想些什么。
远方有一条漆黑的线……线条慢慢扩大,逐渐由线变面,没有马蹄声,没有步履一致的进军声。
有的……只是那勾人心魄仿若在耳边的低语。
“胶牙,你会退么?”男人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传令下去,军撤离宿城,退守王都……”
身边的传令官大喜,朝着屠苏施了一礼,便匆忙跑了出去,继而帅帐外就传出“叮叮咣咣”打包行李声音。
半晌,传令官擦着额头上的汗进来说:“将军队伍都整装待发,民众早早就撤离了,不过还有些老人……”
“不愿意走的就留下来,让苏幕遮将军率兵回王都。”
传令兵低声应诺,继而反应过来什么:“那将军你呢?”
屠苏摸着自己头盔,指节扣着发出“梆梆”的响声。
“我是守城大将,我是大齐右相的儿子,我是胶牙将军的丈夫,我是城里百姓唯一的希望,我不能走!”
传令官“砰”的一声跪倒在地上。
“将军!”
平时能言善辩,阿谀奉承的他此刻却是哑口无言,脑袋一下一下磕着地面。
“咚咚咚。“
血流在地上,沾染了沙土,沙土粘在脑门上。
犹不自知。
屠苏把头盔缓缓戴在自己脑袋上,珍重且珍惜。
“走的时候跟别跟大伙儿说老子不在,要是因为老子再送几条命,不值当。“
传令官还想说些什么,却见那位平时嬉皮笑脸跟底下军士喝酒打屁的将军已经走出帅帐了。
宿城外……
有个副武装的将士劈砍着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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