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玉珩顾不得伤口崩裂,微一抬手激射出一锭碎银。
赵甲条件反射的身子一侧,一个后翻无声的重新落在了马车横梁上,总算没有闹出太大的声响。
钟玉珩紧皱的眉头这才微微放松了些,冷淡地轻声道:“别吵醒她。”
赵甲的眼里涌起强烈的八卦光芒,却也知晓有些事情不该这时候追问,老老实实地跟着放轻了声音,小声禀告道:“公子,计划很顺利,属下跟钱乙抓到了不少人的马脚,都已经安排人盯着了。”
说到这里,他的眼圈红了红。
十八年了。
十八年,他们从毫无头绪,只能拼了命的追寻一点点似真似假的蛛丝马迹,到如今终于抓住了那些人的狐狸尾巴,得以顺藤摸瓜。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十八年前的事情总要真相大白,所有的人都该为陵安府的几千条人命付出代价!
如果不是还顾忌着朝堂上的风起云涌,他早就按捺不住将所有人抓住严刑拷打,逼问出当年的幕后凶手到底是谁。
钟玉珩沉下眼眸,同样透出几分腥冷,看他一眼道:“急什么。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差片刻。”
“是。”赵甲抱拳应了,抿紧了嘴唇没再说话。
“照计划行事。”长睫抖了两下,钟玉珩抬眼看了一眼宫廷上方透着阴霾的天空,沉声道:“该变天了。”
赵甲心中一跳,面容严肃地收敛了所有的表情,快速离开了。
春风在马车帘子落下之前吹了进来,带来春雨之前的潮湿和清冷。
马车重新动了起来,钟玉珩指尖轻轻地在宁诗婧的脸侧摩挲了两下,调侃道:“臣的肩膀做枕头可还算得上舒服?”
显然已经知道她醒了。
宁诗婧睁开眼,坐直了身子有点尴尬的瞥了他的肩头一眼,若无其事道:“回宫了?”
“是。”钟玉珩似笑非笑地斜靠在车壁上,睨着她缓缓道:“娘娘尚且不曾告诉臣,娘娘这一路睡得可舒服?”
宁诗婧被他追问的脸色发红,忍不住狠狠地瞪他一眼,凶道:“钟大人臂膀结实的很,硌得本宫睡得格外不安稳。”
十分嫌弃似的。
“这可真是太可惜了。”钟玉珩露出满脸的遗憾,戏谑地看着她:“臣见娘娘迟迟不愿意醒来,还以为对臣伺候的十分满意。难不成,娘娘不是睡得舒服,而是在……偷听?”
嘴里说着这样的话,脸上却一点也不正经,像是根本不在乎她听去了多少。
宁诗婧脸色涨红。
她在马车停下那刻就醒了过来,偏偏发现自己正靠在钟玉珩的肩上,他的手下跑来汇报。
她本就尴尬羞窘,一时犹豫没及时睁眼,竟然被他这样取笑。
看他仍旧双目咄咄地瞧着她,像是在看她的笑话,宁诗婧恼羞成怒道:“钟大人既然这么在乎哀家睡得舒不舒服,不如将肩膀砍下来给哀家做个骨枕,也好替大人夜夜伺候哀家安眠。”
话才出口,她就后悔地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
果然那厚脸皮的捋了捋自己红色的袖摆,笑吟吟道:“能伺候娘娘安寝臣自然是愿意的,可若是少了这一臂膀,臣怕是不能再为娘娘效力。不如……”
他猛地凑近,俊脸猛地在她眼前扩大,鼻尖几乎抵在她的鼻尖上。
宁诗婧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提了起来,脑海中一片空白,眼前只剩下他那双含着笑意的漆黑双眸。
他黑沉的眼里漾出的笑意闪亮如同繁星,淡淡道:“臣夜夜为娘娘暖床席,用身子伺候娘娘安寝如何?”
混账东西,无耻之徒!他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不要脸!”宁诗婧猛地后退,几乎弹坐而起,红着脸结结巴巴地骂道:“轻浮!谁稀罕你来暖床席!”
“娘娘小心。”钟玉珩唇角笑意越浓,长臂一伸护住她的后脑避免她磕碰到,摇头叹息道:“娘娘急什么,臣不过是与娘娘说笑罢了。”
“娘娘这般恼怒,可是被臣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了?”
“满,满口胡言!”宁诗婧又羞又怒,咬牙道:“钟大人信口雌黄、颠倒是非的本事倒是无人能及。”
嘴上骂的厉害,心口却跳的几乎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宁诗婧忍不住又往后退了退,竭力贴靠着车壁,生怕被他听到自己犹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再来取笑她。
恰好就在这个时候,马车又停下来,车外传来内侍恭敬地声音:“娘娘,九千岁,永慈宫到了。”
宁诗婧长出了一口气,劫后余生般的拎起裙角道:“哀家回宫休息了,钟大人身上有伤,不必跟着伺候,回去歇息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宫的赵大喜捏着浮尘站在车辕旁,底下搁好了小凳子。
见她下来忙恭敬地弯腰扶着她下了马车,小声的问候了一句:“娘娘,您没事吧?”
见他眼底满是关切,宁诗婧缓缓摇摇头,不等说话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娘娘。”
她转过头去。
今年的第一场春雨欲来,天空乌云低沉,整个宫廷都有些阴霾。
在这副暗色调的古旧画卷中,他一袭红袍,妖孽俊美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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