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轻缓而有节奏地拍击在伊南娜的脸上,伴随着透过茂密树林缝隙射进来的阳光,在伊南娜的身上留下金色斑驳的光影。
密林里的鸟叫悠长婉转,乍停时又非常急促,一波一波地冲击着伊南娜的耳膜。她伸出手往前扒了扒,只抓到一把河滩烂泥里的野草,粗糙的草叶刺得她手心发疼。
伊南娜艰难地想抬起头呼叫,才开口一股混着浅滩泥沙味的水就灌了她满嘴。
伊南娜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呛入喉咙的水从她的嘴里甚至鼻腔里喷了出来,窒息和疼痛让她猛地醒转,一屁股从河里坐了起来。
嘴里的异物感非常明显,伊南娜捂着嘴猛烈地咳嗽了两声,吐出几口发红的烂泥,伴着浓烈的铁锈味,仿佛是一团血肉一样让人反胃。
她肚子空空,呆呆地坐在河里,过了片刻只是撩水洗了洗手、抹了抹脸,撑着河岸的岩石勉力站了起来,浑身滴着水走到河滩上,虚脱地倒在一棵树下休息。
她应该已经昏迷了很久,太阳此时悬在正空,热力惊人,伊南娜湿透的身体闷在透气不佳的冲锋衣里潮热难耐,配套的棉质保暖内胆则因为浸了水沉甸甸地挂在身上,好像吊着好几个盐水袋。伊南娜看看四下无人,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摊平晒,只穿着一件运动背心,倒也不冷。
现在只等衣服一干,就立马穿上寻找出路。
靠着树干休息片刻,伊南娜的脑袋渐渐清醒过来。
顾北坤和她一道从悬崖上掉下怒江,两人并没有撞到什么突出的岩壁,但是高处坠落的冲力和湍急的水流,让伊南娜在砸进河里的一刹那就痛得晕了过去。
在那样的高度砸进水里,和落在水泥地上没有区别,开膛破瓢自是不在话下。
伊南娜很清醒地意识到,顾北坤死不死很难说,自己从来没有在身手上赢过他,而他多年来往于中缅边境的经历,使他大大提高了幸存的几率。
但反观自己,不但身体虚弱,当时还被注射了高纯度毒/品,并处于服用镇定剂的状态,是绝无可能在怒江里活下来的。
想到此节,伊南娜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里是一片陌生峡谷深处的河滩,两边山壁高耸,如果不是正午,阳光根本射不进来,呆在这里晚上很可能会冻死。
她一凛,身上有点发冷,伸手去摸摊在一边的衣服,还好已经干了七八成了。
原本衣服湿透了黏在身上还不觉得,现在伊南娜清楚地意识到衣服变大了。
从她没死,却在这个完陌生的地方醒过来开始,她还能在心底说服自己,是被河水冲到了一个陌生的云南荒僻地点,做足准备后自己还能走出去,向边境岗哨求救,然后回到正常生活中去。有朝一日若是发现顾北坤没死,自己必能将他绳之以法。
但现在她遇见了第二件奇怪的事情,伊南娜下意识地撸起袖子,发现手臂白皙纤细,一个典型的女孩的手臂,可上边没有让她痛不欲生的熟悉的针孔。
伊南娜一天没吃饭,一下子站起来头晕目眩,刚迈腿就在草坑里绊了一跤。可她什么都顾不上,连滚带爬地扑到了河边。
河水虽然泛红,却难得极为清澈,微荡着涟漪,能够隐隐绰绰地照出一个人的面容。
伊南娜跪在河边的烂泥地里,怔怔地盯着倒影里的那张脸。她伸出手,手指在接触到河面的一霎又收了回来。
她太怕打破这个超现实的美梦了,而一根手指就能轻易碎裂掉这梦幻一样的河中倒影。
伊南娜看见衣服的两肩松垮地挂在肩头,领子围着细细的脖子,而脖子上的那张脸分明属于当年还在中学念书的稚气未脱的自己。
只有那双眼睛,憧憬过希望和遭受过绝望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属于25岁的伊南娜。
对着河里的影子惊叹以及好奇不是伊南娜的作风,即使老天要给她从头再来的机会,她也得先弄清楚自己究竟在哪里。
否则哪怕是回到青春少艾的时候,却转头就死在这个连个人影也没有的鬼地方,一切都是白搭。
伊南娜打定主意,将棉质内胆拾起扎在腰间,挽起衣服的袖子,随手攀折了一根树枝,打算沿着河水的流势往下游去。要是能找到人家借宿最好,如果天黑之前走不出这片荒山野岭,很可能就得找个树洞过夜。
水是不缺,但吃的就成问题,三天内要是找不到方法,伊南娜的前景就会变得很不乐观。
想到这里,她冷静地思考自救措施,盘起腿坐下,开始翻找自己的口袋。
冲锋衣的口袋掂在手里发沉,她满怀希望地把手伸进去,却摸到一个冰冷的长条形物件。掏出来一看竟是顾北坤的那把瑞士军刀,这东西当时没要了他的命,却和自己一起到了奇怪的地方。
伊南娜嫌弃地把军刀扔在沙地上,又一番探索后,这次认命地意识到上衣里是摸不出什么东西,而内胆没有口袋,她如今剩下的唯一希望就是裤袋。
伊南娜怀着就此一搏的心情把手伸进两边裤袋,感觉右手摸到了几个扁扁的塑料小包装。
她大喜,连忙掏出来看,那是几个铝箔小片,伊南娜盯着看了半晌,一开始笑,后来笑着笑着哭起来,把这几个东西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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