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终于清静,姜妤喝了杯水便睡下了。
姜三夫人浑身狼狈的出了栖霞院,二夫人笑盈盈的说:“弟妹,阿妤脾气一向如此,今日她受了伤,心情烦躁,对你说的那些话,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这些话一向都是姜三夫人对别人说的,以彰显她这个三婶对姜妤的了解,这会被二夫人原原本本的说给了她听,噎得一口气堵在胸口,硬是挤了个笑脸,“阿妤是我亲侄女,自家孩子心情不好总要对亲近的长辈抱怨几句,我自然不会往心里去。”
二夫人嗤笑一声,“你不往心里去就好,免得事后有人提起此事,阿妤内疚,还得拿东西来哄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口口声声的疼她,是为了公主给她留的嫁妆呢。”
二夫人说完转身往另一边走,三夫人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待回了自己的院子便发了疯似的摔东西。
香巧很有眼色的安抚三夫人,轻声说:“夫人,您不必和二夫人置气,您是老夫人的亲侄女,咱们的五公子聪明伶俐,二夫人祖上不过是商贾发家,到了她父亲那一代才捐了个闲官,如何比得上夫人您名门闺秀,那二公子更是随了他外家,满身商贾气,整日跟皇城那些纨绔子弟待在一起,聚众闹事,都快到娶妻的年纪了,也不见侯爷提请封世子的事,可见是在等着咱们的五公子呢。”
三夫人的气顺了不少,想到侯府的爵位,眼底迸发出不忿,“侯府的爵位本就该是我儿子的,当年若不是姑母大意,没有更换庚帖将我和大表哥的婚事定下来,我何至于要受叶海琴这个贱人的气。”
想起这事三夫人就觉得不甘心,原本老夫人是想让她嫁给大表哥做侯夫人的,那时大表哥尚在边关领军,战功累累,她母亲恐横生枝节,便向老夫人提出交换庚帖,老夫人偏要等儿子回来,与他说了此事,再让他亲自带着礼上门提亲,给孟家姑娘最风光的排场,还让她母亲放宽心,说大表哥一向孝顺,有她在,这门婚事不会有什么茬子,她只认孟家的姑娘做长儿媳。
她说得信心满满,她母亲便信了,那时候她年方十四,母亲与她说了此事,她想到威武的大表哥,春心荡漾,夜不能寐,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她跟着母亲随姑母到城门接他,他只向姑母行了礼,看都没看她一眼,便飞骑入宫,用战功,求娶了当朝寿昌公主。
圣上赐婚,姑母不认也得认。
好在老夫人生了三个儿子,长子尚了公主,还有次子,次子虽不及长子,但亦是侯门公子,勤勉读书,性情温和,倒也不失为良配。
就在她以为她会嫁给二表哥的时候,命运弄人,性情温和的二表哥看上了商贾之女叶海琴,为了她不惜与亲生母亲翻脸,如愿娶到了心上人。
而她,婚事一波三折,最终嫁给了侯府最没出息的三公子。
许是老天为了补偿她,长房没有儿子,二房唯一的嫡子荒唐不堪,又有老夫人相帮,将来爵位多半是要落在她儿子头上的。
香巧见三夫人冷静下来,躬身道:“奴婢让人进来打扫。”
三夫人嗯了一声,坐到椅子上,待香巧退到门旁的时候,出言吩咐,“派人去门口盯着,阿娇如果回府,让她先到我这里来。”
“是,夫人。”
天色渐暗,无人打搅,姜妤这一觉睡得沉又不怎么踏实,混混沌沌梦到了不少事,梦里面,策马扬鞭的红衣少女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名男子,眸光带着戏谑,恶意满满,“宗纪,过来为我牵马。”
宗纪站着没动,有风掀起他宽大的衣袖,他缓缓的抬起下巴,目光清澈温和。
她身边围了许多人,都笑眯眯的等着看好戏,陛下的宠臣被人指示牵马,这等好戏可不多见。
场面僵持着,永安郡主没使唤动人,气急败坏的扬着鞭子要打人,信阳侯府的二公子手里捏了把折扇,一开一合,挂到腰间,笑得狗腿。
“长姐,我来给你牵马吧。”
他急匆匆的跑过来,差点滑了一跤,模样滑稽,众人哄笑起来,永安郡主嫌弃的踢了他一脚,笑骂道:“平阳王妃未出阁前,便是驯马女,平阳王世子是她的儿子,想来驯马的能力也不弱,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姜誉嬉皮笑脸的说:“姐,最近手头有点紧,给弟弟一次表现的机会,赏我点银子吧。”
众人又笑了起来,无人注意宗纪微垂的长睫下,眸光里一闪而过的森冷。
姜妤像看戏一样看着这场梦,心里很是着急,恨不得代替永安郡主立刻下马给宗纪道歉,不能欺负他啊,以后会遭报应的。
画面一转,她看到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永安郡主坐在凤榻上,枯瘦的身躯穿着金黄色的凤袍,神情呆滞。
大殿内弥漫着血腥的气息,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具尸体,鲜血从他身底蔓延开。
永安郡主的耳边还回荡着他的求救声,就在前一刻,不过眨眼功夫,刀锋便划过他的脖颈,他并未立刻死去,手捂住伤口,艰难的向她爬过来,他的手快要触及她的衣角时,她别过脸,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
坐在一边的新皇眉心轻蹙,立刻有太监上前把他拖了回去,一刀穿过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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