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元年三月十四日夜里,上百名梁军士兵围坐在篝火旁,看一群女子跳舞。
这群女子是途径酒泉的客商从西域买来的波斯美女。商人本打算把波斯美女贩卖到中原,结果赶上了这场战争。一开始他们藏在山林之中,见胡人撤了,才敢冒出头来。可是到酒泉一打听,听说张掖武威那边还在打仗,于是他们只能暂时留在酒泉。
女子们跳的是西域风情舞蹈,深深地吸引着这帮来自五湖四海的兵,兵大多是平民出身,平时哪见过这种高鼻深目的西域人给他们跳舞,如今见到了,看得饶有兴致。
这群西域女子是受过专门训练的,就好比苏杭地区的画舫瘦马颇具才艺。那白皙的大腿一抬就是一人多高,抬腿的那一瞬间,引着几百个男人的脑袋同时上下起伏,动作整齐划一。
唐洪命令杀一匹瘸腿的马,犒劳众人。可是一匹马怎么够几百人吃的,军官们吃肉,士兵们只能喝汤。可这一碗汤,已经让久未食肉的士兵们感激不尽。尤其是瘸子张有田,跟在陈牧身边,竟然还捞到一口肉吃。张邯也不例外。
本来军队里是不允许带酒的,可是作为门阀公子唐洪,却好像能置身法外,他的随身战车里,总是带着几坛酒,在这获胜之时,不拿出来痛饮一番,岂不是糟蹋了美酒之深意。
“今天晚上,让城头上的兵都下来,跟我们一起庆祝!”唐洪有些喝多了。
孔孝先不饮酒,坐在一旁,看起来兴致不高,听唐洪说酒话,他也不理。可是七团监军吴栋却有些坐不住了,提醒道:“唐校尉,如若敌军来偷袭,城头防御薄弱,呵呵,恐怕不妥吧?”
“嗯?有何不妥?”唐洪借着酒劲儿骂道:“你一个团监军,怎的,还想管老子?他奶奶的,好不容易把向当阳那老匹夫甩掉,我又要受你辖制?”
“下官不敢。”
“不敢,那你就别跟老子废话!”唐洪扭过头来,指着陈牧:“陈牧,你派人去把四门的兵都老子喊下来,如果哪个敢不听军令,你就替我斩了他!”
这种情况,正是陈牧所担心的,敌军主将阿兰朵显然是一个老练的对手。据情报来看,阿兰朵带兵三千,用不到十天的时间就拿下了敦煌城,敦煌城一千名梁军将士殉国,而阿兰朵仅仅付出了七百人的代价。
阿兰朵是怎么做到的,不为梁朝军队所知,或许他就是用这种趁梁军不备突然攻城的办法拿下了敦煌。而后他马不停蹄来援助巴图鲁,可惜巴图鲁没能坚持到那个时候,而这个时候梁军的援军来了,破坏了阿兰朵原来的计划。
现在唐洪认为,是自己主动出击,让敌军畏惧而撤兵。可是在陈牧看来,这或许是另外一种情况——阿兰朵已经提前做好一连串的计划,就等着梁军松懈下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阿兰朵的部队或许正在快速靠近酒泉。
今天晚上,可能就是一场恶战的开始。
校尉唐洪喝了点酒,可他并没有完喝醉,他为什么突然下这样一道糊涂命令,或许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孔孝先不搭茬,而不长眼的吴栋却劝了一句。很显然吴栋犯了一个大错误。
当着众人的面,话可不能乱讲。
吴栋突然劝唐洪不要这样做,而且还理由十足,这不是变着法说唐洪是傻逼么?
劝人,也要讲究个方法。
人前要知道顺从,背后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才是劝人的真正时机。
只要保证了将军的面子,一切都好说,哪怕你的意见严重顶撞将军,可只要你是商量的口气,将军就不会发火,他还会认真思考你提出的意见,即便最后你被将军驳倒,将军也不会生气,因为他觉得他赢了,而你只是一个关心他的人,虽然犯了点小小的错误,也是值得原谅的。
于是陈牧走到唐洪身边,低声附耳:“唐校尉,您真的想让守城兵下来吗?”
唐洪一笑:“我就是看吴栋不顺眼,故而找茬骂他。”
陈牧苦笑。
唐洪道:“我很担心阿兰朵今夜会杀回来。第一轮进攻一定会很猛烈。不过只要我们顶住第一轮进攻,我想他就不会再打。他会围住我们,然后围而不打。他会等武威那边的消息。如果蒙贺丹胜了,阿兰朵就会继续围困我们,把我们活活饿死;如果蒙贺丹败了,阿兰朵就会撤兵。这样一来,他的损失最小。”
陈牧点头:“是的,他已经有了敦煌,没必要一定拿下酒泉。可是我们并不知道武威那边能打多久。如果超过三十天,我们就断粮了。”
唐洪摆手:“不会太长时间。神策军聚集十万主力,蒙贺丹手里才五万人,我坚信神策军必胜。而且大司马还把九品战将孔拓调到武威,专门用来对付蒙贺丹。”
陈牧郑重道:“如果您觉得梁军必胜,那我们就死守。”
唐洪有些认真了:“你觉得还有哪里需要加强?”
陈牧一笑:“箭矢、滚木、火油、礌石这些城防物资是够的,无需加强,我们需要一个长期节食计划。”
唐洪赞许的目光看着陈牧,笑道:“我已经考虑过了。现在士兵每天吃两顿干饭,这就是一种浪费。应该改成一顿干饭,一顿粥饭。这样咱们原本一个月的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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