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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的后裔,从不喜烛火等燃烧之物。

这便是最怪异的地方了。

心中疑惑,重骁上前看了看那烛火,见并无特别后才转向一旁的青年,笑问:“今儿怎么点了火烛?哪个不长记性的又办错了差事?”

“是微臣刚才察看‘朝露’,‘灼月’的珠光是阴寒之气,照在‘朝露’上不甚分明,才叫他们点了火烛来。”明琅轻声说道。

虽然青年的神情是一派从容平静,但重骁就是觉得哪儿不对劲,于是挥退了内侍,他在桌案的另一边坐下,沉吟片刻,才指着藏在玉带中的利刃问:“可看出什么门道来了?”

明琅眼帘微垂,“没什么门道,微臣只看出这是把好剑。不过这把剑的名字有意思,‘朝露’,是取自‘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么?”

“不是的。”他摇了摇头,向明琅解释了“朝露”之名的来历,说得高兴,末了又临时起意加上一句:“虽然此剑的名字不是从那诗中化来的,但朕将它赠与你,却是有‘鼓瑟吹笙’之意。”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这句和“譬如朝露”那句一样,都是取自古人的一首长诗,只不过那位古人写这首诗是为了抒发自己求贤若渴,欲收伏天下的宏图大志。而他此刻对着明琅说“鼓瑟吹笙”,就……

只是想要调情。

所以今早朝堂上老太傅含沙射影地说他色令智迷……

也没说错。

可这也不能怪他啊……大燕的天子着迷地盯着烛火下青年微红的脸颊和脖颈处白腻的肌肤想,知好色而慕少艾,阿琅这样好看,怎怨得他入迷?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却见明琅口唇微动,重复着他说的诗句,似乎是笑了笑。

而就在他为窥见了青年难得的笑靥而惊喜时,明琅却抬起头来,目光微凉地看着他:“原来陛下还知道为君者当求贤若渴?”

这话的语气,几乎就是在质问了。

重骁立时警惕起来,“什么意思?”他本能地反应道,等话出了口,他才意识到——

明琅知道了。

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甚至是之前勤政殿的事,明琅都知道了。

是谁嚼的舌根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直觉告诉他,阿琅并不喜欢他如此行事。

阿琅不喜欢他替他出头。

这实在是很奇怪,要是换了别人处在明琅现在的位置,早就为了君王没心没肺一条道走到黑的偏袒而去拜祖坟了,但明琅却并不高兴。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轻轻咳嗽了一声,他斟酌了一下字句,小心翼翼地问道:“阿……紫崖君这是在说王老太傅的事?”

明琅没有言语,神情中却是几多不满,他迎着这般责难的目光,还想掩饰,“朕与老太傅是起了些争执,但那是外朝之事,紫崖君不必忧心。”

“与微臣无关么?”他话音未落,明琅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

他也是没有办法了。

“好吧,紫崖君既然这样说,那想必是什么都知道,那朕告诉你也无妨。是,朕与王老太傅起了争执,因为那老匹夫口口声声地说你不配封君!”

他拍案怒道,充满怒气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偏殿中甚至激起了一些回音。

然后殿中便静了下来。

心头积攒的怒意渐渐消散,重骁平静了一些,细看明琅的神情却看不出什么,只得试探着问:“朕……难道做错了吗?”

他一心维护心慕之人,难道错了?

明琅摇了摇头。

“陛下没有错。”青年这般说着,却不看他,“在凤仪殿中修建莲池,将敬奉天子的配剑转赠微臣,一心要替微臣封君……陛下都没有错。”

这分明是在说反话。

重骁只觉得心血一波一波地往上涌,冲得他头晕目眩。

居然……居然还有那个莲池的事儿?

“那个莲池,朕只是想着你喜欢阴湿之气……”他小声嗫嚅道,几乎是有些委屈了。明琅闻言终于看了看他,轻叹了一声,“陛下只想到了微臣,却不曾想殿中若过于阴湿,侍奉的宫人易得湿症吧?”

他顿时一怔。

明琅苦笑起来,“也是,天潢贵胄,哪里想得到这些。”

他无可辩驳。

但这句话却又如同醍醐灌顶,让他突然意识到明琅不喜的究竟是什么。

是权力。

是他手中所掌握的,生杀予夺,可许人富贵或白骨的皇权。

阿琅不喜欢。

至于为什么不喜欢,则不重要。

因为知道了理由他又能怎么样呢?他生下来便是嫡长子,父皇严加教训,就是希望他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

权力是他与生俱来,由上天赋予的礼物,他可以用它去命令旁人完成他的心愿,也可以用它打击拂逆他的人。但同时权力也是命运加于他身上的责任和枷锁,他为君为帝,就要终生困顿在这衍圣宫内,与江山相系,社稷相托。

由权力带来的这一切,都是名为重骁的这个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但……阿琅不喜欢。

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可能是个无解的死局,他心里头那点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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