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隐晦许久的真相在此刻昭然若揭。
她早该发现的。
像是草灰蛇线的伏笔,无论是先前对话里的熟悉感,还是傅博宇和闻商连毫无动机的援手,过分巧合的餐厅,无一处不带着早有预谋的暗示。
还是一样的座位,还是一样的,望着他们这边窃窃私语的漂亮服务生,还有昏昧的烛影里,声色夺人的顾瑾年。
好像她一晃神,就可以回到那一天。
寂夏在顾瑾年帮她拉好的椅子上坐下来,认真回顾了一遍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终于忍不住在那句“你迟到了”的措辞里吸了口气,
“平平无奇?按我的想法来?不然是基于私情?”她重复着顾瑾年之前对她说过的话,声音里不乏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没想到顾先生在演戏方面也同样天赋异禀。”
“话虽然并不假,”也不知道是从她恼羞成怒的嘲讽里收获了什么乐趣,顾瑾年一连闷笑了好几声,道歉的速度却极快,
“但都是我的错。”
“您有什么错啊。”寂夏在他带着笑意的目光里,气哼哼地转了头,“您还握着我项目书的生死大权,我哪儿有立场声讨您啊?”
寂夏平日里是公认的脾气好,又因为文职工作的原因,什么场合适合说什么话,措辞从来都很妥帖,偶尔在工作中有和对方意见相悖的时候,也能在阐明自己的观点外,兼顾到对方的情绪。
好像从没见过她这么阴阳怪气地噎人的时候。
倒是别有一番风趣。
“你在我这什么立场没有?”顾瑾年收藏着她不同于平常的神色,伸手把菜单递了过来,“我的错你可以慢慢数落,先点菜,别饿着。”
明明负荆请罪的是顾瑾年,寂夏却仍然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下意识地顺着顾瑾年的话翻了两页菜单,突然想起之前慕阮阮那件事里,Jin突如其来的声援,某些迟来的敏锐忽然划过脑海。
“顾瑾年。”寂夏连名带姓地叫他,故作严肃地问,“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的?”
待审的犯人面对质询半点儿也不慌,甚至还能游刃有余地问她一句,鱼是清蒸还是红烧,才回她,
“你指的是知道你就是失语蝉这件事?”
……
寂夏也不是想把自己是个网络写手的事藏着掖着。
可她和顾瑾年在一起之后,相处的时间永远太短,可想说的话一直有那么多。
值得分享的瞬间实在太多,她网上的另一种身份另一种生活,好像也没有那么急着言明。
左右,以后的时间还很长,总有很多机会。
某次她挂断顾瑾年的电话,深夜里码字的时候,模模糊糊地想着。
可即使是那些时刻,她也是被陪伴着的。
以读者和,倾诉者的身份。
原来真的有一个人,将她的人生挤占得,严丝合缝。
一念至此,寂夏那点本来就没有多强烈的小脾气,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去。她叹口气道,
“算了。”
她跟顾瑾年计较些什么呢。
寂夏这么快就把事情翻过去的态度,顾瑾年着实是没想到,他挑了下眉梢问,
“不生气了?”
“觉着没结果,还不如省点力气。”寂夏预言得很透彻,她想了想,“况且我不是也没跟你说过自己有个笔名。一比一,扯平了。”
“你只是没主动告诉我,但我语言诱导你往错误的方向想。”顾瑾年倒是对自己的行为有更深刻的认知,他颇领情地笑了一声,
“说扯平的话,是你让着我了。”
“好像我没有张牙舞爪地指着你的鼻子骂两句,”寂夏从他的神态里琢磨出点遗憾的意思,她不可思议地问,
“你还挺遗憾的?”
顾瑾年还真没否认,
“确实还有点期待。”
“那你大概没什么机会了。”寂夏真是被顾瑾年气笑了,她觉着自己有的时候真的跟不上自己男朋友的思路,干脆低下头去认真点菜,
“我生气的时候好像一般也不会大吵大闹。”
顾瑾年在这种问题上似乎有些过分好奇,
“那你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样?”
“大概会……冷战吧。”
寂夏这方面的经验似乎大部分来自于她和于晴的相处,她知道自己在血缘关系里有时候处理得不够好。她的父母,除了有作为她的父母这个身份外,也是拥有喜怒哀乐的普通人,在自己生活过得一团糟的情况下,他们有优先照顾自己的权利。
这其实无可厚非。
他们有自己的人生,不应当单单只是自己子女的前传。
可她的成长确实无人问津,她的情绪就算说得很大声,那也不能换来和音量对等的关注和理解。
所以寂夏在情绪到达临界点之后,反而会加倍压抑自己的情绪。
寂夏结合之前的历史想了想,
“就是好几天好几天地不说话,离家出走在闺蜜家里待上几天。”
直到当时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再像个没事人一样自己回去。
顾瑾年闻言沉默了一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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