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王六郎那样,对谢祄来历很知晓些不好言说之秘的,都不禁侧目。
那些来往执役的神仙小鬼们就更别提了,对二郎神有多么敬畏,对谢祄就有多么“另眼相看”。
于是谢祄回程时就陡然发现,他的脚程竟乍然快了一二十倍不止。
却不是因为在二郎神那边吃足了仙家茶果骤然升级导致的,因神鬼间的消息传得实在快,沿途土地、城隍等为了奉承他,竟帮着他施展法术,助他神行罢了。
就是谢祄原本的脚程就够快了,脚下的土地再给诸鬼神那么一施法……
快真是快极了,就是快得连夜游神王六郎都眨眼就被甩开了;更快得谢祄自己都没适应,一下子跑过头了!
可真是错有错着,谢祄竟因此又救得一人。
谢祄原是就着官道走,即便跑过头,好歹没往城里头去——
虽也近得很了,只差一点就要一脑袋撞在城墙上,到底离那户富豪家足有好几里地呢!
也就是谢祄如今这听力委实太好了,城里什么动静能瞒得过他?
一开始谢祄也并未觉得深夜还有剁肉剁骨头的动静就如何,不想那厢一阵剁完,又有一个女声喃喃自语什么“父亲,我可算为您报了仇!如今也好去了”,然后又是绳索窸窣、又是拖动家具摩擦地面的声音,接着竟是仿佛踹翻凳子桌子之类的声响……
谢祄:“……”
难不成那个“去”真的是那个“去”?!
谢祄看看自己,肩上盘着、脑袋上顶着的是阿拉,怀里抱着的是襁褓里的席方平,如果可以,他真的懒得再多管闲事了。
到底没办法听死不救。
好在这城墙不过两丈多高,谢祄轻轻松松就跳了进去,虽仍一如既往地拿捏不好落地力道,架不住此间土地显然也是个消息灵通的,更难得比沿途那些叫谢祄不慎跑过头的更多几分眼色,倒叫谢祄轻悄悄就落了地,又轻轻松松地就寻到目的地。
只见好陈设奢华的一间卧房中,大腹便便的华服男子尸首分离,房梁上一根绳子上晃悠悠荡着一个纤细身影——
却果然是个个杀人分尸、凶手自个儿还自杀上吊的凶案现场!
谢祄也无暇多想,先把房梁上的解下来。
亏得他来得快,那上吊的才上去二三十秒的功夫,这会子被解下来,捂着喉咙咳嗽几声,虽声音嘶哑,好歹还能说话:
“蔡家豪富,更与当朝阁老有亲。如今我父仇已结,心愿已了,甘赴黄泉。壮士不必管这般闲事。赶紧自去吧!”
谢祄原还不确定这被杀的和自杀的,到底谁对谁错,又或者根本无所谓对错。
听了此人言语,虽有点儿纳罕自个儿今天怎么就和为父伸冤报仇的杠上了,却也有几分好感。
细打量他两眼,又往四下里一看,随手扯下床幔来,将这男装打扮的少女卷了两卷,直接几下跳跃奔跑,便出了城。
期间,那少女几次险些儿惊叫出生,却都忍住了。
果然不愧是个敢杀人分尸的,竟撑得住谢祄版云霄飞车。
像席方平,即便才刚王六郎塞了他灵魂一果子、还喂了这肉身两口灵水,都被颠得脸色煞白,好艰难才忍住没一口吐到谢祄身上。
谢祄却不知道自己怀里抱的,是个随时会喷吐生化武器的小炸弹,出了城就将少女从幔卷里放了出来,这才劝她:
“报了仇就好好活着,做什么想不开非要给仇人陪葬?虽然叫我撞见了,恐怕还不一定能让你好好活着,毕竟要先查一查那被你杀了的到底罪至死否。若他罪不至死……”
谢祄还未说完,少女就愤愤打断他:
“那蔡贼不该死?若非县令、知府等都羡慕蔡家豪富,又畏阁老权势,蔡家老贼早该枭首几十回了!哪里能容得他活到害我父亲性命?”
这少女容貌看着也颇秀丽温雅,不想性子却又干烈、又爽利。
叫谢祄踩了心头刺,也顾不得声带刚才伤着,咽口水都火辣辣痛着,将她家和那蔡贼的仇细细说来:
却原来在一年多前,这少女的父亲被那蔡姓富豪驱使奴仆殴打致死,起因不过酒后失言、开了两句玩笑,且还不是跟这姓蔡的说的、甚至完不知道这姓蔡的在场,不过是倒霉偏叫这姓蔡的恰好路过听到、还不巧触动了这姓蔡的不知道那根神经……
如此便被打死!
不只被打死,死后还有冤没处诉!
这少女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也不是那种父亲死了只管自己脑袋一缩的王八性子,架不住如今这世道!
足足告了一年状,从县里告到巡抚衙门,根本就没人肯受理,更有那一等自以为和光同尘、但仍留人心的,反过来拦着、逼着他们,不让进京,且还劝着:
“不让你们进京告状,你当是害你们?这可都是为了保你们啊!蔡阁老简在帝心,女为宠妃,儿尚公主,能叫你们进京告他族人?早早熄了这份心思!活着不好吗?何必非往那败家灭门的路上走!”
说到此处,少女忍不住“呸”了一声:
“皇帝和蔡阁老怎么样,我还没见识到;这起子欺下媚下的昏官,那副枉法惰职的嘴脸,我却是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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