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渗进了风里,漾于屋内,浓而醇。
“你没做什么。”
慕白愉悦的心情好像被什么东西,往下拉了拉,回话的声音也有些闷闷的。
她确实没做什么,不过是唤了几声执念的名字,在他心头反复横跳,让他如坠深渊接着又化在了云端。
说不清的感觉,先前有些酸,后来又有些甜,像她喂的樱桃。
他掸开飘浮的灵蒲,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喉结滚动,似乎想要将拉扯他心情下坠的东西,一并狠狠咽下。
“那枝梅花我很喜欢。”
夏初见他口吻淡淡,近前添茶本想哄一哄他,结果这话说完。
唔……
脸色好像,越发难看了。
慕白牙齿磕在秘色瓷盏上,面上不露声色,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只觉昨夜真是脑子进了水,原本都躺在了榻上,脑中却不断回想着她摇摇晃晃翻墙头的身影,也不知道心软个什么劲,听她念及想看梅花,便是飞了半座山,给她用灵力催开了一枝梅。
做贼一样的送进去,捂着狂跳的心口回了榻。
夏初见他面色不虞,忙又补了句:“你院内的梧桐我也很喜欢。”
这话倒不是敷衍,也是真的。
流华水榭的院内,除了池子里的荷花,就是满庭的梧桐,也是进了他的院子,夏初才知道,为何他身上,总有股淡淡梧桐花的香味。
凤凰本就爱栖梧桐,慕白倒也没怀疑她说的真伪,勉强算是,有被哄到。
虽然这满院的梧桐不是他栽的,自打他入住就已经郁郁葱葱,可流华水榭总归是他的院子。
“走吧,今天你打算教我点什么呢?”
夏初见他面色稍霁,弯着笑意,问完也执杯准备喝完一盏茶出发。
结果一大口咽下去,差点悉数全吐出来。
棘蔹是茶香最浓,口味最苦的茶,没有之一。
她素来在轩辕只喝门口悬着的碗内清泉,从不知道茶还可以这般苦,勉强咽下去,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连忙掏出一串樱桃放在口中解味,顺手给慕白嘴里也塞了一个:“这么苦,你喝茶也当修行吗?”
“没有,不苦。”
慕白冷不丁被她塞了一颗樱桃,唇上还有她指腹沾染的温度。
他下意识舔了舔唇,没有觉得棘蔹茶苦,相反他还觉得不够苦。
最好能苦到让他转移每日睡醒时,撕心裂肺的钝痛。
他以前也从不吃甜,如今嘴里还嚼着的樱桃,是个例外。
不知不觉,他已经给了夏初很多例外。
而此刻的夏初心中腹诽,这孩子是不是味觉有问题,看他的目光难免又多了两分慈爱。
晨风清凉,呼啸而来,猎猎而去。
因布河畔,慕白光是教她用灵力凝剑就花费了一个时辰。
当夏初终于手持一柄暗淡无光的灵剑时,她满脸欣喜的问他:“怎么样?如今我修为精境了,现在学的快不快?”
慕白扯了扯嘴角,挣扎了几息后,垂眸默然点了点头。
实则他不知道,撇开夏初修了一万多年,直到不久前才突破了真仙,这种进度抛开了不谈。
就算放在轩辕山内,对于初学,一个时辰就能凝出一把灵剑,即便是天赋最高的七师兄凌云,也用了一天。
慕白不知道,是因为他从来也没有入过门派,自然不知道他人的进度,只是单纯的与自己进度相较了而已。
“你呢?当初用了多久凝剑?”
夏初好死不死,就问到了这一点上。
她虽然没有凝出剑过,却是知道她各位师兄的凝剑速度,此时故意问他,就是想要博他一句夸赞,得亏没有尾巴,否则现在能给这里摇的尘土飞扬。
慕白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腹白打岔:“东曦既驾。”
夏初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胳膊肘却不忘捣了捣他,心里还惦记着那一声夸赞,口中又催问了一遍:“看着呢,你到底用了多久?”
看来这话是岔不过去了,慕白斟酌了一番,含糊其词道:“和你差不多吧。”
冷情冷性的慕白,也开始顾及了别人的自尊,压根忘了,这些年梦芙想要和他一起仗剑历练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回绝:“你进度太慢。”
那会儿,可是一点也没觉得这话伤人,甚至忘了起初的梦芙,可是比他修为还要高出许多,不过两百年就被甩到了后面,进度太慢四个字,不止伤人,还甚是诛心。
当初他凝剑不过是照着书籍试了一遍,眼下也能滴水不漏,模棱两可的说和夏初差不多。
夏初身在福中不知福,还短暂的失望了一下,因为想象中的夸赞并没有出自他口。
不过很快也释然开来,转而侧目看他,对他笑着夸了句:“原来我们一样厉害!”
旭日在她展颜的瞬间刺破云层,缓缓东升。
万丈光芒穿林透叶,照在浪涛不息的因布湖泊。
刹那间,湖水成了金色,浪花点点犹如漫天碎金,翻波处光华潋滟,溢彩流滔。
眼前的女子笑容灿烂,梨涡浅浅,上扬的唇角,定格成了笔墨温柔的如画美卷,画卷里的双眸盛满了骄阳,耀眼炽烈,令人目眩神迷。
“慕白?”
夏初扯了一下他,慕白方才回过神来。
“问你打算教我什么剑法呢……”
她尾音拉长,有些娇嗔他刚刚的心不在焉。
“刚才在想适合你的剑法。”
慕白回的滴水不漏,夏初释然,摩挲着自己手中的灵剑迫不及待的催促:“那想到了吗?”
“嗯。”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