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跑进来回话时,佟诚毅正在客室里与岳父说话,他的新夫人坐在他手边。
阿四在他耳边简短说:“三小姐来电话,说方小姐被推下楼,情况很不好。”
他“嚯”一下站了起来,脸上变了颜色,这一瞬间又自己按住自己坐回去,缓言向姚父道:“父亲,我家里出了点事,要赶回去处理,让静雅陪您多坐一会儿吧,我晚些时候来接她。”他一手紧握着扶手不让自己起身。
姚广誉看他神色有变,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宽容的抬手说:“要紧么?那去吧,你是当家人,事情自然多的。”
“嗳!多谢父亲。”他低头道谢,一边已经起身,回看了姚静雅一眼,快步出了门。
姚静雅看他匆匆走了,自顾自的低头摆弄衣襟上别着的一只钻石胸针。
“静雅!是什么事?”姚广誉端着茶盅,缓缓问她。
她抬头看她父亲一些,不屑道:“没什么事啊,”看她父亲沉着脸看着她,想想又说:“兴许是他姨太太失脚摔下楼梯了,这会儿正流产呢。”
“什么?”他放下茶盅。
“怎么?她掉了孩子,不是好事么?难道真让她生下来,活蹦乱跳的戳在我眼睛里么?”
“糊涂!”姚广誉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向他女儿忧心忡忡:“这是你那个糊涂娘给你出的主意么?你跟绍原已经结了婚了,你知道么?你过门不到三天就把他的孩子弄没了,你们这夫妻还怎么做?你想过么?”
“横竖他也不喜欢她,不过仗着个孩子罢了,谁还不会生孩子么?”
姚父气得起身来,在女儿面前来回踱着步……
佟诚毅赶回去时,方惟人已经昏迷了,他走近床前,一眼看到她裙子上触目惊心的血迹发乌的结成一片,他跪在床边去捧她的脸,退尽了血色青白的,他只顾颤抖着叫她名字:“方惟……方惟……”渐渐哽住发不出声音来。
阿四跟在他身后,也看傻了,这一错眼的功夫,就……他上前来赶着提醒:“大少爷,送医院啊,先送医院!”
他一下醒过来,俯身把她抱起来,风一样的往外头车子跑去。
阿四开着车子冲上马路,他一边踩着油门,一边回头问失魂落魄的佟诚毅:“大少爷,去哪家医院?去最近的吧?”
“对,去最近的。”
他满身是血,坐在手术间外头的木长椅上,仿佛血是他流尽的,没了生气。
有带着口罩的医生从里面出来,找着他说:“是家属么?”
他点着头,惊惶的……
“病人的情况很不好,孩子已经没有了,你们看一下,有什么要紧的亲人一并叫来,以备不时之需。”医生飞快的说着。
“什么?什么不时之需?”他一下子没听明白。
医生看了他一眼,抬手拍了拍他肩头,转身走了。
他一下没站住,伸手要去扶墙,其实隔得很远,阿四赶上前来搀着他。
竟到了这一刻!
阿四看着他,他是从许多凶险的大事里走过来的,他从没倒下过;在阿四心里,他是无论如何艰难的情况,都能渡过来的。然而他此时感叹,不该把这世上所有的难事都放在他一人身上啊……
他看着他一人扶着墙,往楼梯转角的电话机走去。
来的最快的人,并不是最先通知到的清芳,而是她大哥顾庭相,他从楼梯上匆匆跑上来,来不及和寥落的佟诚毅说什么,只问他:“人在里面么?”
他点了点头。
庭相没再说什么,往旁边的医生办公室走去,很快换了衣服进了手术间。
紧跟着挺着九个半月大肚子的清芳在飞鸣的陪同下,也到了。她走到他跟前来,看他一身是血,转头往手术间的门上去张望,口中焦急念叨着:“不知道大哥到了没?进去了没?”
佟诚毅木然坐着,回她说:“进去了。”
清芳听了仍旧没理他,向里面看着,忍不住骂道:“方惟你真是脑子瓦特了!戏文看多了么?非他不可?搅这趟浑水做什么?”她其实是不知道他们的事的,方惟为了谨慎起见,很少去上海看她,显了怀之后就没出过门,她今天忽然接到电话,说她小产在医院,吃惊得怎么也转不过弯来,要不是飞鸣把他姑父出殡前那一幕说给她听,她还在质疑中。
她立即通知了她大哥,自己着急的好几次穿不上鞋,被飞鸣扶着匆匆赶来。
延声来时,只飞快的看了佟诚毅一眼,他什么也没说,负手而立等在走廊的另一侧。他还不知道他婚宴时发生的种种,但他在心里已经大概猜测了一遍方惟突然从苏州被带到上海来的可能情况。
这手术到底做了多长时间,等在外面的人都失去了感知的能力,觉得足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等庭相从里面出来时,他们都一下子围了上去。
“大哥,方惟怎么样?”清芳抓着他手臂。
“人没事了,但受了损伤,我后头还有事,等等再说。”他简短了说了两句,转身赶去忙收尾的工作。
人没事!她还活着……他像是一下子恢复了呼吸。活着就好,他什么也不求,只求她活着。
他不知又等了多久,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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