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二十六年伏夏
正午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地里的青菜、树间的鸟儿都被晒蔫了。
本是闭门休息的时间,午门的菜市口却人满为患。
“这天真是热死了,昨天好像还没今天这么热哪!”一个穿着褐色粗布短褂的男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布满深重皱纹的脸透露着生活的沧桑。
站在他旁边的女人用手帕不断的给怀里的孩子擦脸:“是啊,热死人了。孩子我抱不动了,你抱!”
说着,女人就把孩子塞在男人怀里。
“你个贼婆娘!老子在外面辛苦赚钱,你连个孩子都抱不动,要你何用!”
热辣的天气,燥热的氛围,一点小小的火星就足以掀起燎原的火海。男人本来就等的不耐烦,也热的受不住,女人这一出,直接点燃了他的怒火。
“早说了不带孩子不带孩子你非要带,现在又怪我!你个没良心的,我给你拉扯了六个孩子,哪天闲着了!”女人说着,嘤嘤嘤的哭起来。
“哭什么哭,你当心朝廷把你也当叛国贼抓起来。”男人受不了女人的眼泪,收了火气,故意恐吓道。
女人害怕,抹了眼泪朝男人狠狠地瞪去:“我才不是叛国贼呢,我今儿要不是要看他们问斩,才不跟你出来受这个罪……”
“再等等,快到午时了。”男人看了看日头,把怀里的孩子抱紧了些。
问斩台上,刽子手早已磨亮了手中的长刀。他跟下面围的满满当当的百姓一样,等候着问斩那一刻的来临。
他斩的不是别人,而是这个国家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家族。
镇国公,燕氏一族。
燕氏一族曾是满门忠烈,从建国伊始,便不断卫国戍边。到这昌平年间,一家五口,从老子到儿子,都是上过战场的将军。
可惜啊,皇上给了他们荣华富贵,他们却勾结外贼,无耻叛国。
这等贼子,死不足惜!
刽子手握着手中的刀,几乎跃跃欲试。
只剩下一刻钟了……
大历皇宫
御书房内跪着乌压压的一片人,气氛十分僵硬。
“陛下,燕氏一族是开国元勋,百年来为大历尽忠职守。那燕氏祠堂里的男丁,十之八九都是为了大历死在了战场上。求陛下看在燕氏积年的功劳上,给他们留下一条血脉吧……”
头发已经花白的御史大夫伏在天子脚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文御史糊涂,罪臣燕氏勾结西夷妄图割据,乃是叛国重罪,岂能轻饶!陛下没诛九族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你为罪臣燕氏求饶,究竟是何居心!”丞相李云鹤指着文庭的鼻子吼道。
文庭站起来,仰天大笑:“李云鹤,公道自在人心。以三封不明不白的信就定了叛国大罪,实乃我大历之耻!”
“文庭,你给朕闭嘴!”昌平帝终于坐不下去了。
“陛下,”文庭坦然一笑,“陛下不用如此动怒,文庭无力回天,自会向先帝请罪。”
“拦住御史——”昌平帝惊叫道。
侍卫接到指令立刻行动,可是已经晚了。
嘭!
几朵血花飞溅出来。
年过七旬的御史大人顺着刷了红漆的圆柱,缓缓的滑了下来。鲜红的血液从他的额头低落,染红了他胸前的白鹤。
“御、御医!快,快去把御医找来!”昌平帝快步走到御史身边,只见御史的眼睛未闭,直愣愣的盯着他,只把他盯出一身冷汗。
“陛下,御史大人……已经去了。”一旁的侍卫摸了他的鼻息和脉搏,有些颤抖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