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三人寄居在舅舅周应弘家,这处宅院就在村中临街处,有三间门面。门面后是狭长的三层院落,计有前院灶房一间,主房、厢房各一间;中院客房八间;后院牛马棚圈两座,和草料柴棚一座,及茅厕一间。
如往日一样,兄弟仨带半干的草料回到草料柴棚,当即就有投宿商人前来采买。
周应弘家中人力经营店铺恰好足够,草料生意就落到了三兄弟身上,并兼顾着后院牛马棚圈、茅厕清扫工作,消耗柴木也都落在三兄弟身上。平时彼此之间隔着中院客房,也少有走动。
“今夜山里起了风,明日保准落雨。我兄弟三人外出打不得草,房里的草吃一点就少一点,哪能平价买卖?”
周二郎与商人讲着价钱,伸出两根指头:“十文钱一束,少一文钱不卖。不信你去左右邻里问问,只多不少。”
“在你周家投宿哪有去别家买草的说法?老太公在世咱就在此投宿,你小子就不能给些情面?”
中年商人说着掏出铜钱递出二十文,是分量十足永乐通宝,不是近年官造的劣质天启通宝,也不是各地私铸的劣钱。
偏僻之地还能流通劣钱,土门关这里繁华如同集市,流通质量上乘的库平钱、银钱,或者用布匹之类的货物以物易物。
周二郎协助搬运草束,与商人聊着沿途见闻。
周五郎将草束铺开晾晒,七郎则敲击火石生火做饭,思索着未来。
兄弟三人相互帮衬着,虽每日幸苦但也能活下去。
可大表哥开春新婚,二表哥也成婚在即,表姐即将十五也到了快出嫁的年龄,自己二哥还留在这里就显得有各种不方便。总有种被当贼一样防备的感觉,这位舅舅的妾室似乎很担心自己二哥做出某些危险的事情。
入夜风声渐大,吃饱肚子后,兄弟仨将晾晒的草束收入柴棚后,就在此入睡。
闻着草料曝晒后的独特气味,周七安然入睡,半夜隐约听到几声狗叫声,就听大雨唰的落下,砸在各处。
天亮,兄弟三人见依旧下着泞濛小雨,就一同打扫两座棚圈。
牛粪、马粪混着草堆在一旁,就等雨停日出后摊开晾晒,晒干后就是烧炕燃料,灰烬混在茅厕中,又是极好的肥料。
熬煮小米粥时,见将要放晴,五郎提议:“二哥,今日初六有集会,我兄弟三人不容易休息一天,不如一起去转转?”
“自半夜下大雨,谁会冒雨翻山来赶集?”
周二反问一声,见五郎左顾右盼焦虑模样,遂露出笑容,取出五文钱递给五郎:“自己把账算清楚。”
“谢二哥!”
饭后,五郎卷起裤腿,踩着泥泞脚步轻快走了。
周二郎也懒得去管五郎,不管他去赌,还是干别的,他现在只想睡个好觉。临睡见七郎坐在门槛儿处搓泥,只是努努嘴,就闭目小憩,渐入梦境。
泥印再次出现在七郎面前,这回是湿软新泥塑造的泥印,入手软软的。
左右无外人,周七郎重新捏泥,改了下印文,由‘土门山神之印’改成了‘抱犊山神印’。
把玩着的新泥印,周七也没抱多大期望,虽说这个朝代不叫大明,叫‘皇明’,身边有许多人吹嘘鬼怪神灵之事,可大多经不起推敲人云亦云的样子。穿越这样的灵异事情都发生了,再发生点别的也很正常不是?
清脆的说笑声传来,他抬头去看是大表嫂、大表姐各挽着竹篮绕水坑走来,都是燕赵女子,一副饱满鹅蛋脸,窈窕颀长的身子。
大表姐直说:“七郎,快喊上五郎,咱一起去换米粉,再陪嫂子去灵岩寺焚香请愿。”
“五哥出去了,我去喊二哥。”
按皇明律例,无家中亲信男丁陪伴,女眷不得私自入寺庙宫观焚香参礼。一旦遭受举报并查实,寺内僧道要受严惩,女眷亲属男丁也要治罪。
防贼一样防着寺庙宫观里的和尚、道士。
大表哥、二表哥在真定求学,舅舅又忙于生意应酬,只好自己三兄弟陪同拜佛。
两篮十斤白米换了磨好的八斤米粉,四人跨过白鹿泉水木桥,来到灵岩寺参拜请愿。
周七郎对拜佛没兴趣,提着两篮米粉看人下棋,都是投宿灵岩寺的过往商旅、士人,听着他们谈话,获取外界信息。
创于隋唐的灵岩寺规模很大,却只有五名和尚,一老年,一中年,一壮年,两少年。
严格的僧籍、道籍管理法度下,擅自剃度、招养小沙弥、小道童,可都是能破山伐庙的大罪。
且不论僧道,只能从身世清白,家中兄弟众多没有赡养双亲责任的少年中招养弟子门人,成年后一律送往京城进行考试,考试通过授予道籍、僧籍;两次考试失败,遣回原籍为民,授业师傅论罪。
“唉,我听这边儿老军说神武卫那百户是个大孝子,他下狱被判充军洮州卫,去洮州卫依旧是个管事儿官,专管流放过去的充军罪民。本没必要潜逃的,可他老母亲思念成疾没挺住。消息从真定传到娘子关,这百户就越关潜逃要去奔丧,这可是杀头大罪呀,实在可惜。”
“也难说谁好谁坏,这人心狠手辣,沿途又在绵水岸边酒馆杀了两位巡路军。他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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