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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杨之上,冰冷的残月,恰如一把寒气森然的玉钩,忽明忽暗,太阙宫廊檐下吊着的玻璃宫灯,甬道上的青砖,还有白皑皑的残雪都被镀上一层淡淡的银色。

锦衣卫指挥使冷库半低着头,一五一十将林嫔和永嘉的对话说了个明白。

朱嗣炯半靠在檀木宝座上,闭目凝神听完,不置可否,问道,“王氏呢?”

“并无动静,今日王家长子去了顺王府,和顺王谈了小半个时辰,回府时特意绕到镇北侯府罗家的门前,但没有进门,只停了一息便走,中间没和任何人接触。”

“继续盯紧这两家,西北的密信到了吧?”

冷库忙呈上西北线的密信。

朱嗣炯一目十行看完,长长吁了口气,紧绷的脸一松,露出几分疲惫,挥手叫他退了下去,暗自思索片刻,从案头抽了本折子掂掇一番,缓缓起身回凤仪宫。

杨广早有密报,镇北侯冒领军饷,在军中大肆任用嫡系亲信,打击异己,更疑似与北羌暗中勾结。

冒领军饷的不必说,那是人人都有的,朱嗣炯并不在意,但与北羌勾结,他是万万容不下的。

这事必须要查清楚!

军中能调动,且能与镇北侯抗衡的将领,他满朝划拉来划拉去,就没找到一个。

睿儿应是察觉到他的心思,主动请缨,他身份贵重,足够压得住镇北侯,且他性子跳脱顽皮,即便行事有什么不妥,说一句“小孩子不懂事”,镇北侯还真能揪着不放?

所以他权衡一番还是答应了,怕阿碧担心,他父子商量好了,这事瞒着她。

然而他万没想到,西北竟传来了睿儿阵亡的噩耗。

万碧承受不住,几乎昏死过去,他这才说了出来,“睿儿是去查案,我一早做了布置,绝不会有事。”

万碧将信将疑,只是默坐垂泪,茶饭不思,几日下来瘦了一大圈,他是干着急没办法。

如今好了,朱嗣炯拿着西北的密信,逐字逐句读给她听,“皇长子行踪不明,未寻到卫队踪迹,哼!镇北侯没找到尸首就敢上报阵亡,其心可诛!”

万碧苍白的脸色终于浮上一丝血色,“这么说,睿儿还活着?”

“肯定还活着,过不了几日就能回来,你且放宽心,好好将养身子,若孩子回来看你憔悴得不成样子,可怎么让他心里过得去?”

万碧叹道,“这孩子,探案就探案,怎么还碰上北羌大军?碰就碰上吧,能打赢就打,打不赢就跑,这不就和两个人打架一样?为何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

朱嗣炯笑笑,没有说话,有些仗是退不得的,朱祁睿身为皇储,面对敌国进犯,是决然退不得!

万碧拿起他带回的镇北侯请罪折子,粗略看了一遍,气得柳眉倒立,“啪”地用力扔到地上,连连冷笑。

“这位大人口口声声说有负君恩,没有看顾好睿儿,但言下之意却是睿儿贪功冒进,不听劝阻孤军深入才惹此祸,我瞧着,这分明是替自己开脱。”

朱嗣炯眼中杀机一闪,冷冷道,“他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他说睿儿死了,可尸首都不去寻,战场在哪里都说不清楚!几年都没有北羌进犯的战报,怎的睿儿一去就碰上了?”

万碧也气恼道,“还说睿儿贪功冒进,睿儿这身份用得着贪功?简直荒谬!你可不能饶了他!”

“当然不能饶,但我觉得奇怪,哪有请罪折子这么写的,简直是故意激怒我。就连吕先生都说,镇北侯此举异常,劝我不要惩戒他,反而要宽言安抚。”

“为什么?”

朱嗣炯目光陡然一闪,轻声说,“反正不遂镇北侯的意就对了!”

皇上金口玉言,说没事就没事,初十这日,西北消息传到京城——皇长子找到了,活的!

只是遭遇不太好。

如何不好?官面上可没人敢说,但平头百姓就没那么多忌讳。

当晚,茶馆酒楼胡同场子就传出新话题:皇长子被俘始末!

他不顾镇北侯劝阻,非要带着百十个侍卫出营游玩,恰碰上北羌抢劫归来的一队人马。

对方没准备打仗,匆匆交了几下手就跑。

皇长子一声令下,“追!”

追着追着,就被引入了北羌的大军之中。

皇长子多金贵啊,掉根头发丝儿都要让整个内宫为之震荡的人,哪里见过杀人的场面,当即腿就被吓软了,只差屁滚尿流跪地求饶。

丢人啊!祖宗八辈儿的脸面都丢尽了!

这种人活该去死,怎么还回来了?

不能不救啊,不然皇上还不杀了镇北侯一家?

倒霉催的镇北侯,不顾花白胡子一大把,跨马要去杀敌。

小孙子拦住,我去!

凭镇北侯的小孙子拼死相救,才从北羌人手中把他夺了回来。

皇长子活了,镇北侯小孙子战死了。

说闲话的人喝着茶水,唾沫横飞,听闲话的人磕着瓜子,津津有味。

人们在替镇北侯唏嘘同时,又悄悄猜测起皇位的承继。

开国两百年,可从来没有当过俘虏的皇子当皇帝。

如果此消息属实,那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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