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水之畔,明月高悬。
一艘大船,自丰州府城泊头扬帆起航。
载着数百铁甲铮铮的士兵驶入黑暗。
狂风呼啸,推动船帆,黑色大船犹如离弦之箭,直插东北乾列。
甲板上,士兵排列整齐,分为三队,每队皆有整百之数,他们站的笔直,似是在等待什么。
几息后,有脚步声传来,
两名身穿素衣的中年男子自黑暗中走出,为首的那位,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身材健硕,举手投足之间,能闻到劲风呼啸之声。
在他身后,则是一个头戴纶巾,身穿一件白色长衫,脚踏十方,手持一柄羽扇的儒雅之士。
两人始一出现在甲板上,三百士兵尽数跪倒在地,声势浩大,齐齐道:“拜见都尉大人1
“百夫长何在?”素衣男子一双大目扫过部下,突然开口,犹如闷雷炸响,数百铁血士兵中,龙行虎步走出三人,应道:
“神机营百夫长,步兵营百夫长,火器营百夫长!见过都尉大人1
三人单膝跪地,应声行礼。
都尉大人目光扫过三人,点头道:“甚好,此行非比寻常,到了去处,各自小心1
“多谢都尉大人关心,属下一定恪尽职守,生为齐人,死为齐魂1
三名百夫长齐声回应,铁血之气可敬可叹。
“你们退下吧,养精蓄锐,到了去处,势必会有一场血战1
都尉大人神色缓和一些,他挥手让三队士兵退下,和那名羽扇纶巾的儒雅中年人走到了甲板尽头,停了下来,望着前方一片黑暗,神情惆怅。
“都尉大人再想什么?”羽扇纶巾的中年方士,轻轻晃动手中的羽扇,颇为仙风道骨。
都尉目光从远处收回,转过身来看向方士,深吸一口气,叹道:“我的心思先生一清二楚,何故要再来发问1
方士不可置否的笑了笑,摇着羽扇,走到船头,抬手指向前方黑暗,道:“都尉请看1
都尉抬头并未顺势看去,而是看向那名方士,轻声道:“我是一个粗人,还请先生明言1
“哈哈,都尉大人过谦了1方士轻笑两声,而后转过身来正色道:“世间总有浮云蔽日,如水中月,镜中花,看似真切,实则触不到,碰不着。”
“既然白日不见日,都尉大人为何不守得云开见月明?”
“出行时,在下曾为都尉大人占了一卦,为上上卦,卦辞气势如虹,此次乾列之行,必成1
都尉大人闻言,朗声大笑,他伸手在方士肩上拍了拍,叹道:“并非在下不信先生,常言道,人算不如天算,在下此次领命起兵乾列,一为探索乾列真相,二为寻一位故人1
“哦,一位故人?”方士闻言诧异,左手执扇,右手五指弯曲,则是掐算起来,片刻后,方士停下,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大人要找的故人,只怕是不一般了1
都尉挑眉,看着方士,诧异道:“我只说了一位故人,先生也能算得出来了?”
方士只是轻笑,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回道:“在下不过是一个乡野村夫,懂些微末卦术,承蒙府主大人看得起,留在丰州任用1
“这寻人之法再简单不过,方才我已推算,大人与那位故人必会在乾列相遇1
都尉大喜过望,握住方士两只胳膊,激动不已,他道:“实不相瞒,我入乾列,寻的是一位同门1
“二十年前,我有幸拜入一名奇人门下,五年后,我师又带回来一人,便是我的师弟了1
“又过了几年,我师大限将至,将我俩叫到跟前,将他参悟一生的奇门遁甲之术传授给了我们1
“孤阴不长,孤阳不生,我自幼喜欢舞刀弄枪,这遁甲之术便给了我,我那位师弟蕙质兰心,又钟情于笔墨纸砚,自然是得了奇门之法1
“师傅仙逝之后,我和师弟踌躇满志,每日勤修苦练奇门遁甲之术,寒来暑往,从未间断1
“三年后,我与他分别,彼此约定,两年后京都庙堂之上,再聚1
“岂知道这一别至今已经过了十二载1
“直到前几日,我自府衙翻阅卷宗查看乾列一案时,才发现了那个被埋没了十几年的名字1
讲到这里,都尉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神色复杂的看着羽扇纶巾的方士,轻声道:“先生刚才没有算错?我这位同门尚在人间?”
方士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又捻指掐算了一番,而后斩荆截铁的道:“在下不敢欺骗都尉大人,卦象显示,你那位故人,的确尚在人间1
“不过……”方士挑眉,似是有难言之隐,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都尉追问,他神色极为难看,急道:“先生有话直说就是,是不是有什么变故?”
方士面带为难之色,但是又禁不住都尉祈求,叹息道:“想必大人已经知晓,乾列百里之地已经化为湖泊,你若是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再者,谁能保证,大人寻到的故人,便是故人呢。”
言罢,方士摇着头离开了船头,走进了船舱之中,留下那位都尉独自站在甲板上,望着一片漆黑的夜,陷入了沉思。
大船在水上沉浮,速度之快,犹如离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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