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两人俱都默然。
一轮明月渐至中天。大风刮过庭院,吹得草木沙沙作响。
突然墙外树上传来两声尖锐的鸟啼,七郎霍得跳起来,“啪啪”击掌两声,墙外一人低声唤道:“七郎,七郎!”
七郎应了一声,快步迎过去,还未到墙下,树枝“哗”的一声,一个人满身是血直摔了下来。
这一下大出众人意料,七郎纵身将他接住,叫道:“陈大哥,你怎么了?”
那人喘息甚烈,道:“没事,死不了。杜兄弟被那帮王八蛋擒住了,在关帝庙,你快去瞧瞧。”
七郎“嗯”了一声,抱着那汉子走到明处。
角落里侧门一开,一男一女从屋内出来,男的将汉子接了过去。那汉子又一阵咳,道:“和金丝鞭、银丝鞭在一起那两人很厉害,你千万小心!”
七郎年轻的脸上神色凝重,道:“好,我知道了。”
方才来的那女子低声说了两句话,眼望着七郎,七郎点了点头,低声与那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那男的便抱着伤者进了屋去,女人紧跟在后,将门关了。
七郎转过身来,向那姓铁的男子道:“铁大哥,我有急事先走了。”
这一阵忙碌,姓铁的男子一直坐在石阶上抬眼望天,那几人也未与他说话。此时他收回目光,淡淡地道:“七郎,你入了慕楚帮?”
七郎年轻的脸上神情有些严肃,道:“是,铁大哥,你不是外人,方才这几位都是我的兄弟。”
那男子道:“江湖上有句话‘天子多心,连仙无情’,你可曾听说过?你才多大年纪,无牵无挂多么自在,何苦要去俯首听从寒天致,为他卖命?”
那少年默然片刻,道:“我还没有见过帮主,花大哥救过我性命,我和红花堂的兄弟们一起很开心。”说罢只摆了摆手,不再多说,紧走几步,纵身跳过墙去。
一声唿哨,立时有几个人跟了上去,脚步声沙沙向北而去,不一会便听不到了。
那姓铁的男子出了会神,摇了摇头,缓缓坐回原处继续吹他的笛子。
上官璇只觉伤处疼痛难忍,慢慢躺倒,暗忖:“慕楚帮的势力竟已这般大了,这种小地方都藏着这样的高手。那个‘花大哥’一定便是‘红花堂’的堂主花逸尘。慕楚帮五堂竟有两个堂主同时身受重伤,此事定已震惊武林。难怪他们这么拼命去找那些人算帐。”
一时头昏沉沉地痛,再也无法多想,她只觉眼前一会儿金花飞散,一会儿流星耀眼,幻象不断,耳畔那冷冷清清的笛声也似在渐渐远去,终于晕睡了过去。
上官璇再度有感觉时,只觉置身于一个极其温暖的地方,身发热,汗流胛背。伤处一阵刺痛,睁开眼睛,只见一张面孔距自己不过两尺远,四目相对,正是那个姓铁的男子。
上官璇这才发觉自己右手被他攥在手中,一股强劲的热流正源源流入自己体内。
那姓铁的男子目光甚是关切,额上细细渗了一层汗。
上官璇心中一热,喃喃道:“我不成了,你,你别这样……”
那姓铁的男子道:“你放心,我定会救活你的。”
这次运功疗伤直持续了近一个时辰,上官璇出了一身汗,精神却是大见好转,打量四周,原来二人还在昨夜投宿的客栈内,心中感激异常,暗道:“你肯这样救我,你不知我心中多么感激,我定要好起来,好好报答你。”
天早已大亮,那姓铁的男子稍事休息,找人服侍上官璇吃过药,又喝了些粥,便结帐起程。
直到离开,上官璇也没再见到昨夜那个叫“七郎”的少年和其他的人,姓铁的男子浑若无事,竟好象她昨夜作了一场梦。
此时风雪早停,天转晴好。姓铁的男子赶车一路向东而行。
一连几日,上官璇得他运功逼退寒毒,伤病总算未见恶化。
自那个吹笛的夜晚之后,姓铁的男子一路上虽然话不多,却十分和气,有时还能说几句笑话。
上官璇亦不再拘束,初受伤时的满心忿闷也在渐渐消退。
这日一早,马车离了镇子,上官璇见路越来越窄,行人也越来越少,知道已离了闹市,渐渐到了荒山野外,便问:“这是要往哪里去?”
那男子道:“前面就是万秀岭,咱们上去一趟,我有点事情。”
上官璇觉得这会儿精神很好,忍不住问道:“那日夜里你在院子里,我听着有人叫你‘铁大哥’,你是姓铁么?”
那男子笑道:“不错,你也可以这样叫我,我叫铁逍遥。”
上官璇微微一笑,只觉这个名字颇为陌生,停了停,道:“其实韩神医的话我都听到了,我这个样子,多活一天少活一天的也没什么区别,你别再这么累了,你这个样子我很过意不去。”
铁逍遥笑道:“没关系,我乐意啊。”
上官璇“嗤”地一声笑,叹道:“我负着弑师恶名,你和我在一起要受连累的,日后见了家里长辈不知要如何交待。”
铁逍遥沉默片刻,苦笑道:“你放心,我的亲人早便都过世了,没啥可连累的。”
上官璇怔了怔,暗自叹息:“原来他也没有亲人了,我们都是一般的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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