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陛下呢?”掀帘进门来的不是别人,当然是陛下,玉珏自觉退了屋。岂料不多会儿,只见叶韩长翎独自急匆匆地走进来。
灵渠表情倒是从容,说道:“没事,陛下就说回去歇息了。”
玉珏愣了一下,旋即声音微颤:“那个陛下是怎么了...回去了。”莫非是刚刚娘娘的言辞出了问题,让那人不快?
玉珏的心很不安,慕半依的余光却一眼就知道了她的想法。
“你还在胡思乱想呢!陛下成天事务繁多,自然的应该早点回去歇息啊。”她理所当然地说出了这句话,倒是真正表现出妥帖的态度。
可是玉珏却不解,怎么会说她小姐还是个天姿佳人呢,陛下既要歇歇,直留颐清宫岂不是更好吗?
她的目光纳闷着,似乎在想,为什么一只饿狼愿意放下手中的肥硕的肉而选择调个头走人。
“娘娘你不挽留?”非常清楚地表明:这是一次机遇。
灵渠喉中一动,含糊不清地点了一下头。本来内心还是有一些担心的,但是这一刻真的没有看到叶韩长翎走进来。
是不是该挽留?灵渠在内心深处问自己,边想边靠近窗前隔着花纹窗棂向外瞄。
一轮分外皎洁的圆月涌上涛头,仿佛要荡涤世间的腥秽,正照见桃花灼华,而紫影孑然的树下,不是叶韩长翎是何人?
他维持着原来的姿态,伸出手指缓缓地抚摸着榻边撒落的碎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突然有所觉察、抬起头、面朝这一方看了过来。
那长睫轻轻一扬,散开的眼眸就恍如破冰光束般,对着花纹窗棂,瞬间投下了。
措手不及的灵渠整个人就像被那双眼睛穿透了一样,狠狠的背了背,喘了口气。
这个人不是走了吗?居然还是坐着?
灵渠心里充满了疑问,刚和对方的眼神接触了一下,脑子竟然莫名其妙的热了起来。
她开始想,难道以前的一言一行都太粗鲁了?虽然想要被冷遇,却又决不愿意激怒对方。怎言未来之日还要风驶尽帆。
餐后无事,灵渠倚在窗前,凭阑赏月。四顾无人。
灵渠又一次透过窗户看了过去,眼前还是月色清幽、桃花灿烂。可是美人榻已经人去楼空荡了,就像刚保存在树下、那一袭华丽翩然紫色衣影只是幻觉。
……
有一件事挺让灵渠吃惊的,玉珏知道自己能走出府外,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激动,甚至目光也不似寻常。那份带有恍悟的眼神投注在身上,令灵渠觉得像是干了什么将功补过之事。
本来叶韩长翎已经走了,灵渠并不期待会有再次的到来。但结果却让人始料未及,第二天下午,她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而彼此却突然再次出现。
但和上一次不一样的是灵渠留个心眼,要玉珏守护好大门。所以叶韩长翎的人一回来,便在合适的时候被玉珏吵醒了。
灵渠睁开惺忪的双眼站了起来,原本意识还没有觉醒,但面前人一身华贵亮璨的衣服在太阳底下华丽夺彩、明晃刺目的光芒,倒是让灵渠很快醒悟过来。
她敛衽行礼,而对方则是笑逐颜开,用了相当惋惜的语气说:“灵渠打盹时表情丰富了,遗憾今儿个本王没能窥见睡颜呀!”
所以灵渠不断地揣摩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他看出来了,以致于他的睡眠就像是那么让人难以忘怀。
叶韩长翎一出现,灵渠便觉得很不舒服,因为那双恣意暴露的眼睛总是在自己身上来来去去,慕半依猜想彼此心里一定在构思一些邪恶肮脏的图景。
并因为叶韩长翎而失去了平日里自由随性的生活。另一方说口渴了她会奉茶,另一方说累了她会按摩捶背,另一方用膳的时候她会陪着笑脸侍弄,另一方的一只眼她会把香果剥的玉白剔透然后当面喂进嘴里。一言以蔽之,凡事不可钝也不可懒,言谈举止都要恭谨约束。
“灵渠以为本王不是吗?”碧玉杯盏端端正正地放在唇间,叶韩长翎笑着轻问道,杯里碧泓漾起波纹,映着映着映着,竟然真像是目波的缱绻纠缠。
灵渠知道这殿下虚荣心的强大,没敢多说什么就忘了,所以今天才会出现“晓见天色暮见云,行亦思君、坐亦思君。”明天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未知。”向后又有了“他生莫做有情痴。世间无处著相思。”
当然,灵渠也是花了一整晚时间特意复习大周的诗才念出这几首精妙绝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