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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  羽林卫追着黑衣人离去后,戌正后的院落里静得只剩两人的脚步声。

“反正是你,就是你了。”

这句话音调颇低,甚至黏黏糯糯的带了些孩童般的稚气。可字句间的颤动重音,难掩说话人的气势和决心,像是在发狠赌咒了。

提耶背着身子,当即停下了脚步。

望着他宽阔清瘦的脊背,江小蛮一下就慌了。她的身体里本就流着截然不同的两种血液,若她是男子,那本质里是个偏执贪求的纨绔子弟。能力所及时,对着羽林卫,对着会袒护包容自己的贵妃,她就懒怠收敛,恣意顺兴。而一旦对着捉摸不定的旁人,也就彻底蔫了。

她清楚地看到僧人脊背僵直,似是抬手抚了下项口的那颗天珠。接着她又听着声低哑若无的叹息,见他转过身来,以为是要彻底同自己说个清楚了时,江小蛮倒退了三步,恨不能将自己的耳朵堵上。

“我深夜负伤而归,公主缘何一句不问。”他眉目温和,止语微顿了下,忽的浅勾了薄唇,碧玉色的深刻眼眸一错不错地看向面前的女孩儿。

这个转瞬即逝的神情,在凛冽夜色下,惊心动魄。江小蛮一时看呆了,连如何回答都忘了。

而她身前的男人似乎也根本不在乎回答,上前一步,竟是轻轻牵过了她缠着纱布的手。

像是供奉着恒河沙数的珍宝般,那重茧遍布的粗阔手掌,极轻柔小心地托着女孩儿的手。他垂眸凝视,拇指在她掌心虚浮着摩挲。

“公主真的这般心悦于我?连宫中失窃都能不闻不问。”

江小蛮屏住呼吸,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腔子,无言得等着他后头的话。

提耶再上前一步,疑惑自语:“心悦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视线上移,他微微矮了些身子,一股子独有的草药气味混了些极淡的血腥味,一下子涌入她鼻间。

在这种主动亲近的注视下,江小蛮杏眸圆睁,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凑近了看清她的反应,提耶失笑,抬手揩去她颊侧的一点烟火碳灰,嗓音沉沉:

“汉人有诗,‘结角百年,生死不离。’贫僧从皇命还俗,枯寂清贫无依无势,公主……同我百年,岂不误了佳人。”

他神色温和包容,说着情志缠绵的话,眼底却似藏了万古苍凉。

“不、不不,怎会……”江小蛮几乎以为自个儿耳朵聋了,心底里激昂动容到差点就要哭出声去,“什么误了佳人,我日日就是吃喝疯跑,该是我误了你才对。”

她身子僵直,呼吸都差点要接不上去,看上去随时都要发狂的样子。

以为她会有比那夜更出格的举动,可提耶却惊讶地发现,握着的那只小手,正在不受控制得颤动。面前的女孩儿僵直着身子,瑟缩着也不瞧他,似是在极力克制着某种情绪。

某一瞬间,使他产生了种错觉,怕她要喘不上气晕厥过去。

他是出家忘情,却并非感知不到情绪的傻子。两人相对咫尺,江小蛮的反应,他后来记了一辈子。

倘若是世间寻常的男子,晓得一个姑娘在意恋慕自己到了这般地步,若非也动情,便难免要自得欣喜,或是苦恼动容。

可是提耶没有,握着她的手,他想到今日疏勒密使与他带来的消息——龟兹王用朅末活人为祀,缉杀旧日王族子弟。九年来他游走连络西北诸国,可如今族人危难,就要堕入阿鼻,却只差一份布防图,救苦无望。

一个小姑娘的心意,在家国苍生面前,又能几何。况她爷娘使他家亡国殇,生年尽毁,如今为他引路,也许就算是因果业缘吧。

“公主的厚爱,提耶明白了。若是缘法到了,公主还是愿意,今生今世……便委屈清贫了。”

说完话,他未再多留恋,朝屋檐又瞥了眼,便抽身回屋敷药。

留下江小蛮一个,将方才的只言片语缀连辗转。她阖眼又睁眼,数次想要抬步跟去,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迈不开步子去。

“殿下!”门外忽然传来梅儿的唤声,“也快亥时了,姑姑说务必该回了。”

她猛地醒过神来,跺了跺脚下冻土,哈了口气喊:“再候一刻,就来。”

同侍女说定了,江小蛮回身就朝内院走。沿着回廊站在主屋外头时,脚步却停在了阶前。

从透亮的纱窗外,她瞧见那个熟悉的人影,看动作是在上药包扎。女孩儿家的心思说也奇怪,她红着脸想到先前那夜,自己被逼急了,竟敢就那么去轻薄一个出家人。而如今,那人破天荒得松口应了,她却反倒怕坏了印象,连近前都犹豫忧惶起来。

隔了纱窗,想要开口唤他名字,却又怕扰了他治伤。她就这么立在呵气成冰的夜色里,守了许久,一见他起身了,忙缩了身子后退。

“明日我来与你送午膳吃。”急急喊了这句,江小蛮踉跄着跳下台阶,似唯恐他反悔一样,脚下不停地一路朝院外赶去。

提耶披衣出来时,远远得只瞧见一个灰头土脸的背影,连回话都不听逃一般得朝外跑去。

他目光深远,随后西厢门开,一人带着恶意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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