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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曾齐云一路风尘仆仆到了芜湖,颇为辛苦。芜湖襟江带河,乃是江南的重要商埠、码头。江南水乡河渠纵横,往来交通多是用船,所以有一种夜航船颇为流行。客人在船中时,为解旅途之寂寞,善言者高谈论阔,不善者则垂首聆,正如那茶楼酒馆一般,夜航船则成为了人们交流的重要场所之一。

曾齐云站在码头看到来来往往的人群,一扫颓势,乘船确实比骑马轻松的多。他付了钱,进得舱中,见早有四五个人早到了。其中有一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人二十多岁的模样,眉如新月,眼角上扬,头戴四带巾,身穿盘领衣,寻常士子打扮的模样。他不理周围的嘈杂,只是捧着一本暗黄色的册子独自诵读。

陆陆续续的船中又来了三四个人,船家一声吆喝,接着便传出了樯橹的划水声。此时夜色渐深,华灯初上,照得河面上泛起散星,斑斑驳驳,再配以沿岸上此起彼伏的喧哗之声,实是别有一番风味。

同舱的众人既有书生打扮的士子,也有一些不拘小节的武林人士,谈天说地,好不热闹。曾齐云看那书生始终坐在船舱的一隅,默默无言,不禁对他所读之物甚是好奇,便趁着那人出舱之际,伸手拿过了那本册子,定睛一看,封边上有四个篆体大字,依稀是“墨子手扎”,不由的大为惊异,科举考的是四书五经,儒家的典籍,诸子百家包括墨子并不再应试范围,乃是所谓的闲书。

舱中之人大体分为两拨,围在一起,胡侃乱调,读书之人大都谈论八股、科举;武林人物则是谈论江湖奇事。曾齐云对于读书兴趣不大,便凑到了江湖汉子的一帮中,做了个默默无言的听客。满仓之人,唯有那个青年,始终是独处一地,不去合流。

曾齐云刚凑过去,只听得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说道:“最近又有了一桩奇事,也就是前些日子,开封的无敌枪王靳老英雄,不知为何,突然暴死家中,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痕,听人说是被震碎心脉而死,这样一个乐善好施的好人家就这样没了,唉!”

旁边的一名身着破烂衣服的中年汉子说道:“你说的可是靳福海,靳老庄主,那可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啊,每次我们兄弟的衣食没有着落处是,只要到了靳老爷子的庄上,从未空手过。不过这位兄弟所说的他老人家是被人震碎心脉而死,我可不答应,他明明是被人捏碎了喉骨而亡。我们既受他恩惠,必会想方设法找出真凶替他老人家报仇,似你这般故意曲解事实岂不让他老人家寒心。”那汉子闻听此言,心中不悦,说道:“我与靳老爷子虽无深交,却也只有几面之缘,我还亲子看过他的遗体,岂会弄错,倒是你无中生有,随意编造,意欲何为。”

这名丐帮的汉子大怒,说道:“我们丐帮的弟子遍布大江南北,消息灵通得很,又岂会弄错,你不信我可以,难道你连几十万之众的丐帮弟子也不相信吗。”那人一听他抬出了整个丐帮,气势稍缓,仍是不服气说道:“靳老爷子之死与前些日子徐州的那桩命案系同一人所为,官府现已并案,你兀自强辩不休,就是抬出丐帮的解帮主,也是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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