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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说这句话的人并不是我。

许多年前我遵从司南的意愿开这座茶楼的时候,我与司南为之命名为“轮回”,取天命轮回之意。我那时涉世未深,对人情世故一片茫然,并不懂这“轮回”二字对世人的含义,而司南位列四大上仙之一,本就无情无欲,对此更是漠然,于是这名字便沿用了一百多年,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他是唯一一个知道了我茶楼的秘密却只想来喝茶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敢叫我“花儿”的人。他总是觉得“轮回”两个字太过残忍,时不时就想给它改个名字,而我总是觉得他太过聪明,所以一直也不肯同意,怕被他一语道破我的秘密。

后来他成了“轮回”的常客,与我和司南成了极好的朋友。我曾一度怀疑以司南的这种性格绝对不会有除了我和辰北以外的人愿意与他亲近的,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司南给予了他极高的评价,而他亦以一把他亲手绘制的折扇,承认了两人的友谊。

这把折扇至今仍握在司南的手里,而他留给我的,是门楣上高高挂起的那块匾额。

我允他帮我题写牌匾的时候,是他即将随军出征之时。我虽没有预测未来的能力,但我太了解战争,我知道从此以后可能再难有相见的时日,心一软,也没再做任何阻拦。

对此他没有任何意外的反应,好似早就料到了一般,只是揉了揉我的脑袋,笑着要我准备笔墨。他比我高了许多,如此宠溺的动作被他这样随意地表现出来让我极其受用,加之我知他写得一手好字,索性便将我从司南那处抢来的一块上古寒木从仓库里拿出来给他,要他直接做一副牌匾送给我。

想来是没有料到我会有这样得寸进尺的想法,他看到那块黑木时笑的优雅却也放肆。这样不同以往的笑声不禁让我愣在当场,毕竟我印象中的他向来温文尔雅、举止得体,从未有过如此纵情的举动。

就在我疑惑之际,他已然提笔。我顺着他的动作看去,心中不免又是一惊。人都说字如其人,我也一向认为如此,但见他落笔刚劲有力,一笔一画皆有入木三分的气势,与他本人弱不禁风的外貌,相差了可不止十万八千里。

不消片刻,匾额就书写完毕。我看着匾额上肆意洒脱又极具锋芒的三个大字,实在是难以相信它们竟是出自他这样一个文弱书生之手。想来他也应该是有着潇洒不羁的个性,只可惜,长久以来,我或许从未走进过他的内心。

心思及此,我竟有一瞬间的失落。

为了掩饰我内心翻涌起的不应有的情绪,我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匾额上。

浓厚的金粉泛着一种冷冽的光芒,在这光芒的映照下,漆黑色的寒木透露出一种古朴却又让人望而却步的庄重之感。我忍不住后退一步,让匾额端端正正的处于我视线的正中间。

“往生念。”

我轻声重复着寒木上这三个烫金大字,忍不住又嘟囔了一句。

“真是奇怪的名字。”

显然我这句话没有逃过题字之人的耳朵,因为我说完之后,在我身前的他又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花儿,相信我,那些说它奇怪的人,终有一天会到你这里来喝一杯茶的。”

那天以后,他以军师的名义随军出征,自此一去再不曾归来。而“往生念”三个字替换掉了“轮回”,成了我茶楼的新名字,几千年来也未曾再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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