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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要促膝长谈,他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

&ep;&ep;可是六年前,他们竟然诟诬他谋反!

&ep;&ep;还要算计他死!

&ep;&ep;而他向来引以为骄傲的儿子,便是幕后谋划之人!

&ep;&ep;从来都是待人接物,无有错漏;风度怡然,翩翩君子;运筹帷幄,天衣无缝……

&ep;&ep;可那都是画皮!

&ep;&ep;“二十三年……”

&ep;&ep;“你装了二十三年,也沽名钓誉了二十三年……”

&ep;&ep;“处心积虑地,诟诬他侵占军饷、虚报账目,陷害他暗中养兵,还要找人捏造他与外族勾结,有心谋反的证据!”

&ep;&ep;“你当我不知道吗?”

&ep;&ep;“若非你里通匈奴,他们哪里来的本事,能围杀薛况?!”

&ep;&ep;“薛家一门忠烈,留人孤儿寡母,你们怎么下得去手?!”

&ep;&ep;热泪一滚,终究还是从这个当朝老太师的眼底掉了下来。

&ep;&ep;他一把年纪,竟忍不住老泪纵横!

&ep;&ep;一声一声,都是控诉,最后又生出一种绝望:“我怎么会教出你这么个可怕的儿子……”

&ep;&ep;父子俩人,一个在内,一个在外,坐在书案的两头,仿佛分庭抗礼,又似乎针锋相对……

&ep;&ep;顾觉非坐着,听着,也看着。

&ep;&ep;脸上的嘲讽不见了,愤怒消失了,只有眼底,流露出一种深切的悲怆。

&ep;&ep;他发现,顾承谦竟是真心实意地,相信着薛况,觉得证据都是伪造,还为他惋惜。

&ep;&ep;甚至因他的死,恨了他这个“残害忠良”的儿子,整整六年……

&ep;&ep;就仿佛他的诗书礼仪,不是他所传;待人接物,不是他所求;步步谋划,也不是他所教。

&ep;&ep;就仿佛他不曾因他的天衣无缝,而赞赏骄傲。

&ep;&ep;沽名钓誉,二十三载!

&ep;&ep;多好的八个字啊。

&ep;&ep;“所以,在太师大人看来,‘心’比‘迹’重要,‘过程’比‘结果’重要。”

&ep;&ep;“薛况即便是数度放过匈奴大将那耶扎,以战养兵,掏空国库,背上江南数万人命,养兵造反证据确凿,也是他无心之失。”

&ep;&ep;“他照样是个英雄”

&ep;&ep;“我这等阴险狡诈、手段恶毒的小人,便是救过成千上万的人,也是沽名钓誉的伪君子……”

&ep;&ep;顾觉非的声音,很慢,很缓,似乎需要很用力。

&ep;&ep;他想起了六年前的那个雨夜。

&ep;&ep;他拿着那封从边关截回的密信,质问他,为什么要给薛况通风报信。

&ep;&ep;可换来的是什么?

&ep;&ep;换来的是逐出家门!

&ep;&ep;旁人都道,他顾觉非是天上神明;

&ep;&ep;顾承谦以为,他是披着画皮的怪物;

&ep;&ep;可只有他,信以为真,剖开了自己血肉之躯,才看清楚:里面瑟缩着的,不过一只可怜虫,一条丧家犬!

&ep;&ep;唇边,终于还是慢慢地挂上了一分笑。

&ep;&ep;顾觉非觉得自己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人传薛况被乱刀分尸,尸骨无存。可我如今,竟前所未有地希望,他还活着。在某个地方,等着卷土重来,起兵造反。好叫你个老糊涂,睁大眼睛,看个清楚明白。”

&ep;&ep;他的声音,缥缈得像是飞过的风,不在天,也不在地,更不带半分烟火气。

&ep;&ep;可在他话音落地的那一刻,顾承谦终于忍无可忍,抄起了案前的汤碗,便向着他砸去!

&ep;&ep;“逆子!”

&ep;&ep;“啪!”

&ep;&ep;一声炸响!

&ep;&ep;那汤碗落在顾觉非的身上,又因为力道太猛,顺着捧在了他身后紫檀靠背的雕花上。

&ep;&ep;稀里哗啦,顿时粉碎!

&ep;&ep;醒酒汤浇了一身。

&ep;&ep;左侧脖颈,被锋锐的碎瓷片划出了一条浅浅的血痕。

&ep;&ep;顾觉非坐着没动,也没躲过。

&ep;&ep;他望着站在对面,胸膛起伏,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的老太师,忽然发现他两鬓真的白了。

&ep;&ep;雪似的。

&ep;&ep;一时想起十日以来,发生过的种种。

&ep;&ep;心里有一千句一万句话,可最终也都没有说。

&ep;&ep;顾觉非无言地起身,踩过了满地的碎瓷片,向着外面走去。

&ep;&ep;书房的门一开,便有“呼啦”一阵冷风灌了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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