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生带着曹织锦走进院子,朝着东户来。
东户的格局和他们家差不多,也是两间房带两间耳房。
门口静悄悄的,屋门虚掩着。
陈凡生敲了门,从屋内走出来一个长相清秀的书生,他衣着简陋,一双犀利的眼睛里透露着难掩的意气。
他朝着他们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转身轻手关上门。
“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见到他们,他似乎很惊喜,也很意外。
“文声,我找岳父。”陈凡生清冷的说。
曹织锦这才发现,他似乎只对她一个人说话稍微柔和一点,犹记得她醒过来的那天,他对他父亲说话也是这般清冷。
“不巧了,老师刚睡着。有什么事你们找我也是一样的,是不是师姐?”
“师姐?”曹织锦将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忍不住吐槽道,“你比我大吧?”
文声见怪不怪的笑了起来:“师弟已经向你解释过一百遍了,您是老师的女儿,自出生起便得老师教育,我比你晚入师门,自然唤你师姐。师姐不必较真,这只是尊称,如果师姐不高兴,那我改改,唤你小师姐如何?”
曹织锦耸耸肩,没有理他,心里却觉得这文声很有趣。
“文声,我们是来岳父家吃饭的。”陈凡生接话道。
文声面上不显,但是曹织锦明显看见他那双高远的眼中有什么搅动了一下。
“不是这样的,”她连忙解释道,“是因为我贪玩,用锅煎了毒药,锅不能用了。”
“师姐不必解释,这里是你们的家,你们什么时候来,老师都是高兴的!”他朝着西院看去,“你们去西院吧,我做好了给你们送去。”
等文声走了,曹织锦失意的抬头看向他:“我是不是越描越黑?”
“不是。”陈凡生肯定的说。
文声给他们做了面,面上摆着好看的蔬菜,颜色齐,即使它不是食物,也是一份令人赏心悦目的作品。
“许久不做,生疏了,师姐快尝尝!”文声将筷子转过来,双手送到她手里。
曹织锦接过筷子原样递过来给陈凡生,却见他已经埋头吃了起来。
他一声不吭,就连面条溜进嘴里也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他安静得好像不存在。
他好像对这种“不存在”习以为常。
“相公,吃慢一点,烫……”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鼻头一酸。
陈凡生放下筷子,伸手轻拭掉她的泪珠。
“怎么了?”
“面太烫了……”她挪过去和他坐在一条板凳上,轻轻扯着他的袖子,“相公……你知道刚刚曹大娘和我说什么了吗?”
“她说你对我不好,所以教我怎样抓住你的心。”
陈凡生低眸看着她。
她继续说:“她说她是有经验的人,我不信。因为相公明明对我很好,她是在说相公的坏话!”
“织锦。”
“师姐!”
陈凡生清淡的看了一眼按捺不住的文声,想说什么,只见曹织锦捂上了耳朵:“我有眼睛,会看,我有心,能感受得到,相公对我和旁人不同,相公不擅长解释,没关系,我理解相公!”
“织锦……”
她看了眼文声继续说:“文声是父亲的学生,算是你我的亲近之人,连他都看不起相公,相公是在是太委屈了!”
“咳咳。”文声没想到织锦会这么直白的拆穿他的心思,一时无地自容,找了个借口跑了出去。
“相公,吃面。”她讨好般将筷子递到他面前,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她就像双手捧起的一捧清泉,越是处境艰难,越是弥足珍贵。
陈凡生第一次体验到,在她面前慌乱的感觉。
“你吃吧,我吃饱了。”他用他那好看的食指轻轻敲了敲筷子头,像下达任务般带着几分冷酷——只是他习惯的说话语气使然——但更多是关怀。
“嗯!”她拿着筷子坐回自己的位置。
趁着曹织锦吃饭的功夫,陈凡生找到了文声。
“没想到你还会找我。”文声说。他的脸上还带着被曹织锦当面戳破还未缓解的尴尬。
“我想借几本医书。”
“老师的医书不多,我给你找找。”他显得十分诧异,但还是走进了书房。
曹村长设私塾教书育人,将自家和旁边两户人家的屋舍都改做了读书的地方。
文声是曹村长的得意门生,也是一众学生中最好学的,他甚至将自己的住处搬到了书房,所以他也是对这见书房里的书最了解的人。
陈凡生走进去,窗下的书桌上摊开一本寓言故事,讲的是农夫与蛇的故事。
他将书合上,文声只看了一眼,一边继续找书,一边冷声道:“织锦觉得你可怜,我却觉得你活该!你和你父亲本是流浪之人,是村长好心收留了你们,你却连村长唯一的女儿都不好好照顾,那些指责,本没有错。”
“你在讽刺我?”后知后觉般,陈凡生指的是书中的寓言故事。
“不明显吗?像你这种厚脸皮的人我就算直接告诉你你也会装傻吧!”文声很生气,胸口一起一伏,呼吸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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