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贺兰粼柔滑的手指拂过她的唇瓣,替她擦去了口脂,随即又替她解开了紧勒的发髻,以及发髻上沉重的珠花。
&ep;&ep;申姜头皮骤然一松,更感觉四肢百骸舒惬,说不尽的松适。平日回到寝房时,她也拆散发髻,却不如此刻这般心神宁静。
&ep;&ep;她懒然道,“为什么拆我的发髻?……我,我一会儿还要出去见李温直。”
&ep;&ep;贺兰粼摩挲着她的下巴,语调柔和而缓慢。
&ep;&ep;“申姜不喜欢这样吗?”
&ep;&ep;申姜垂着眼皮盯了眼窗外的日头,还未到晌午,也不知怎地她这般倦困。
&ep;&ep;“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刚才在风里没闻见。”她轻轻地靠着他,痴怔地问,“……是什么?”
&ep;&ep;他道,“为你调的。”
&ep;&ep;申姜嗯了声,意识已有些辨不清。
&ep;&ep;男子将她抱起来,放到了榻上。
&ep;&ep;申姜揉了揉眼,见贺兰粼正垂头瞧着她。
&ep;&ep;他的目光,深奥黯淡,如两根冒着黑火的冷针,与这舒缓宁和的香气格格不入。
&ep;&ep;申姜顿觉浑身都被扎了下,不太对劲儿。
&ep;&ep;她挣扎着坐起,却又软散无力,弱弱地倒在了贺兰粼的肩头。
&ep;&ep;她四肢麻木如失,重重地掐着自己的肉,才换来意识一刻的清明,“你,你是不是知道了?”
&ep;&ep;贺兰粼蓦然笑。
&ep;&ep;他无喜无愠地拂过她的脸颊,“我知道什么?我知道什么,都会一如既往地喜爱你。”
&ep;&ep;申姜眼角沁出一片湿,她晓得自己是中了某种迷香,必须立即吹风,才能清醒过来。可她周身的骨头都跟融化似的,坐直亦不能,哪有半分力气奔出去?
&ep;&ep;她垂泪道,“你……求求你,让我吹吹风。”
&ep;&ep;贺兰粼将她眼角的泪拭干,将她放平,拉下床帷四幕,盖紧了被子。
&ep;&ep;申姜一阵恐慌,轻声哽咽。
&ep;&ep;她呃呃了两声,似乎还要说出话来,可铺天盖地的倦意却容不得她。
&ep;&ep;申姜茫然地睁开最后一条眼缝儿,看向贺兰粼。
&ep;&ep;他轻轻为她哼着歌,跟哄婴儿入睡般。
&ep;&ep;良久,久到申姜再也坚持不下去时,才幽幽说,“……阿姜,上次我问你叶君撷是谁,你说是个远方亲眷,不认识。”
&ep;&ep;*
&ep;&ep;叶君撷出宫后,就去安排诸事,准备一早接申姜出宫。
&ep;&ep;惠帝后宫有成千上万人,未被临幸过的秀女多得数不胜数。许多还是被强行掠来的,每日都有病死的、逃走的,是以名册记载并不森严。
&ep;&ep;叶君撷身为叶氏的嫡公子,乃天下的名流,又手握守卫皇宫的御林军,是以从鹿台捞个秀女出来不是什么难事。
&ep;&ep;他叫韩松去疏通了关系,方要急匆匆地出门,却被阿耶叶武之叫住。
&ep;&ep;“站住。你要去哪?”
&ep;&ep;叶君撷回过头,见叶武之目光森严,多有责备之色。
&ep;&ep;他恭恭敬敬地垂手道,“孩儿因为些公务,要入宫一趟。”
&ep;&ep;“公务?”
&ep;&ep;叶武之嗤了一声,“恐怕是为了私务吧。”
&ep;&ep;叶君撷颇有些尴尬,“……也是为了些私事。”
&ep;&ep;叶武之道,“我听韩松说了,你看上了宫里的一个女子,是也不是?”
&ep;&ep;叶君撷本欲向父亲禀告此事,“阿耶,她正是之前与我有婚约的申……”
&ep;&ep;叶武之不等叶君撷说完,便厉然敲了敲拐杖。
&ep;&ep;“撷儿,你阿兄不争气,我和你娘培育了你十几年,才将你培育成才。叶氏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绝对不容许你和不干不净的女人纠缠不休,做妾也不行,懂吗?”
&ep;&ep;这话严厉无比,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ep;&ep;叶君撷心下恻然,“阿耶,咱们当初在刘氏最危难的时候退婚,原本就……不那么道义。如今她身在火窟之中,孩儿怎能见死不救?”
&ep;&ep;“住口!”
&ep;&ep;“无论是谁,入了宫就是陛下的女人,你不明白吗?”
&ep;&ep;叶君撷道,“孩儿自然懂得。可如今陛下未曾召幸过她,也未册封,她和普通宫女差不多。”
&ep;&ep;叶武之怒道,“你定然要为一个女子忤逆你阿耶?”
&ep;&ep;叶君撷一凛,顿时跪下,“孩儿不敢!”
&ep;&ep;他咚咚在青砖上磕几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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