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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红药尚未清醒时隐约意识自己躺在床铺之上,她手指动了动触到柔软的被褥,不像是在她应在的马车上,便陡一下清醒过来。身体经年累月积累下的危机感立时让她睁眼坐起,几乎在同一时间,一只手按在了她肩上,纷乱的青丝滑过眼帘,她眨眨眼,看清了那只手的主人。

按在她肩上的手施力,秦红药顺着力道缓缓躺下,目光收不回来,定定的看着坐在她床边的人。萧白玉将她掀开的被子盖好,又拾起她手腕查了查脉搏,确认无碍后站起身欲要走开,却忽然被人反握住手指。

秦红药攥着她的手指停顿了几秒,发现并没有被狠狠甩开后又得寸进尺,往上爬了几寸,手指钻进了她指缝中,指腹贴在她冰凉的手背上,微微蹭了蹭。她手上根本没使力,萧白玉却像是被她拉了回来,重坐了下来,在床沿边沉默的望着她,相握的手也不曾挣脱。

两人一坐一躺,目光交汇,都是深深望进彼此眼中,秦红药在她面上看不出别的神色,无喜无悲,只是一片寂寥的平静。这般场景似是在梦中才有,可左腿上被忽略已久的不适渐渐涌了上来,片刻后转成了难以忍受的刺痛,秦红药握紧了她的手,细如弯刀的眉蹙了起来。

她一皱眉似乎带动了什么,周遭的气息静悄悄的流动起来,萧白玉终于垂眸掩去目光,手指自然而然从她掌心滑落出来,再度站起身道:“该换药了,我去找大夫来。”

就连语气也是淡淡的,秦红药摸不透她的意思,但看着她走向门边的身影,那在火海中打斗的衣衫换过了,洁白如雪,包裹着她挺拔而消瘦的脊背,看起来坚强又脆弱,忍不住开口唤了一声:“白玉。”

萧白玉步伐顿住,背影如同不可弯折的凛冬柏木,她伸手叩在门扉上,并没有推开房门,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道:“你究竟要我如何呢?”

这问题来的没头没尾,可能只有秦红药一人才能谈听懂,她倚在床上,嘴角噙起一丝笑意,低声道:“我要你好好活着,只有活下去,我才能长久的见到你。”

萧白玉脸上泛起些许波纹,那勉强可以称之为笑意,她不温不火道:“若是你不曾出现,我应是在九华山上一生安然无忧。”

秦红药溢出几声笑,笑声震动了左腿,一时疼的厉害,她声音就又变得闷闷的:“白玉啊,欲坐其位必承其重,你是九华派的掌门,安然无忧同你怕没什么关系,奔波劳累危险重重才是你的份。倒不如说辛亏遇上了我,否则九条命都不够你活得。”

嘴皮子还是又快又不饶人,听起来是没有大碍了,萧白玉也不反驳,只悠悠问道:“我活与不活同你又有何关系,难道不是你一直在把我往绝路上逼么。”

她的语气听不出怨恨,却又不是寻常友人的随口玩笑,只是平平淡淡,不起不伏,仿佛两人间从未刀剑相向,也不曾对笑嫣然。只是然的事不关己,在两人间留下一片冷冷清清的空白。

秦红药看着她立在门前的背影许久,不知不觉中眼角泛起些许酸涩,但她始终没转过身来,也不曾直接推门出去,只静默的立着,等待一个回答,像极了与她初见时深潭无波的冷静沉着。房间横竖不过几丈大小,与她仅仅相隔十步之遥,可这距离却像是隔了一片落了大雪的白茫茫大地,干净而遥不可及。

半晌后,秦红药合上双眸,细细感受着心底忽然腾起如针刺般的隐痛,想来这真应该算不得什么,她连烈火灼身的苦都受得住,又怎么会在乎这既不出血也不会伤及骨肉的隐痛。她轻笑道:“所以说啊,你这一辈子,只能死在我手上。”

“那你呢?”萧白玉忽然转过身,一步接一步的走进:“金尸,灰衣人,或是一场大火中,你死在谁手上都可以吗?”最后几个字终于有了波动,她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之人,手指不知何时已经握紧,再也压抑不住的怒意几乎从齿间溢出。

秦红药一怔之下抬眼看她,见她没有多少血色的双唇紧抿,那眼眶竟是有些泛红,不知是因为整夜坐在床边照看自己,还是被怒意催出来的。一时间心中被狠狠一撞,竟有些目眩神迷,忍不住支起身子,伸手牵住了她的手腕。

感受着指下脉搏时快时慢的跳动,不自觉的心跳也同她合了拍,秦红药终露出了些真心的微笑,握着她手腕的手用上了力,声音柔软而郑重:“除非岁月不留人,否则我只能死在你的刀下。”

萧白玉直直的盯着她,眼中都是她半抬双眸笑意微微的面容,那一向美艳到凌厉的棱角略微软化了些,似是一把见血即封喉的毒刃主动被自己握住,不见胆战心惊的威胁,只剩百战而不败的坚定信念。萧白玉一字一顿重复道:“除非岁月不留人,否则我们只能死在彼此手中。”

秦红药笑着点点头,忽然转念一想又严肃起来问道:“我们这是在哪条路上,不是去黄巢墓的正路吧,正路上有不少修罗教的人马,我本来带你们走的是……”

“我知道,还是顺着你领的路走。”萧白玉截断了她的话,按着她肩膀扶她躺下,顺便将她一直握着自己的手腕拽下来一同塞进被中。秦红药难得有了顺从的姿态,只是眉梢有些不安分的挑起道:“哦?看不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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