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忽略心中隐约的闷堵,拒绝,“不可。”
说完,又觉得不妥,急忙解释道,“如此留白,才最是合适。若是顾公子需要画作,这几日我便画一幅送去傅家,只是别嫌弃才好。”
“只是这扇子……的确是这般才最妥帖。”
……
“师兄真乃俗人也,且不知如此留白,才是味道。”
同一个人,隔世而来,对着同样的白色扇面,说着同样的话。心脏在胸膛里狂跳,震得胸口疼,心底却满满的都是愉悦,像最虔诚的信徒跋山涉水千里奔袭,终于找到了他的神明与信仰。
“好。”
“就依你……”
他眉眼徐徐舒展,眼中像是落了亿万星辰,闪着细碎的光,垂着眸子看她,声音里带着笑意,宠溺地醉人。本就生地极好,骨相清隽而眉眼如画,只是轻易不笑,如今笑起来,才知什么是倾城祸世。
时欢觉得,原来,倾国之姿,并无男女之分。
譬如顾辞,就像极了画本子里描述的妖精。月圆之夜,惑乱人心的妖精。
掌柜开开心心收了银子,这把扇子在他铺子里躺了许久都不曾售出,自从外头多了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姑娘,每日里挎着个篮子十文钱一把兜售白面折扇之后,他这里的生意便大不如前。
更何况,还是近乎雷同的白面折扇,长得差不多,偏生价格翻了好几番。
富贵人家嫌素,普通人家嫌贵,真真两难。
但却也不得不说,这扇子倒的确同这公子绝配。他客客气气将人送出了门,目送对方步上马车,见那男子似乎低声说了句什么,那姑娘微微愣怔,眼底却带着光,轻轻摇了摇头。
不由得感慨,这小夫妻之间啊……感情就是好。
却不见对面铺子门口两个少年,一个一表人才,一个身形微胖,一表人才那位指了指正上马车的姑娘,一脸不怀好意,“这不是时家那大小姐么?你肖想已久的那位,她身边的是……?”
“皇子么?”
身形微胖的男子嗤笑,“皇子?你见过那个皇子过来,太守府都没点儿动静的?”
对方了然,哦,对,这家伙老子爹在太守府任职,思及此,脸上笑容愈发隐晦猥琐,“那他……姘头?”
“是不是……问问时锦绣不就知道了?”
“也是。”
……
马车不疾不徐,马车里正襟危坐的时欢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的小小插曲,她满脑子都是方才上车时顾辞问得问题。
他问,“还介意那姑娘篮子里的扇子么?”言语间带着他一如既往地温润,却仿佛什么都明白的了然。
宠溺得很。
可……明白什么呢……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介意。像是见不得人用白扇子似的。
平日里还好,虽介意却也不曾流露半分,但今日乍然一下见到那么一筐的白扇子,她一下子失了态。
顾辞问她是否还介意,如今细想,介意似乎还是有的,但偏生觉得顾辞之人,是真的适合,那一片留白仿佛格外契合般。
意外地……令人心动。
回到时府,先去了老爷子院子。
还未进门,就听到老爷子说话声,声音有些高,大着舌头,竟是喝多了的模样。显然,太傅的确是受不了太守大人的棋品了,愣是将人从棋局上扯到了酒局上。
两人也不知道何时开始喝的,身边空酒坛子摆了俩,是去年新酿的桂花酿,院中都是一股子好闻的酒香,桌上几碟子下酒菜,倒是挺讲究。
喝大了的太傅还是认人的,就是记事上不大清楚,一个劲拉着顾辞要跟顾辞喝酒,好说歹说不肯撒手,像个孩子似的耍起了赖,顾辞推拒不得,在一旁坐了。
时欢又气又无奈,最后只能给顾辞拿了只小盅,一边斟酒,一边侧身低声叮嘱顾辞,“您身子骨不好,陪他喝个一两口便也罢了,若是喝多了难受,他清醒后定要自责。”
“好。”他应,分外乖巧的样子,日光里像是披了一身橙暖的光,连眉眼都是温软的,“谢师妹关心。”
呼吸是温热的,落在耳侧,颈间,像是最美的画师在那形状完美的天鹅颈项上,挥手刷了层惑人的粉。
顾辞的眼,沉了几分。
太傅幽幽叹了口气,摇头晃脑地无限喟叹,“倒是许久不曾听你这般称呼……”
时欢一愣,顾辞何时这般唤过她?记忆中全然没有,她瞪一眼老太傅,“您喝醉了。”
“瞎说,我清醒着呢!什么都记得,就你这死丫头没良心,忘了个干净。”
端着酒壶的手,微微一颤,她连呼吸都不敢大了,轻声问道,“我为何我忘?”
“嗯?为何……自然是你跌了一跤,摔湖里啦!这都忘了?这是个傻丫头……”说着,凑过去跟徐太守碰杯,一边碰,一边指着时欢,“我家丫头是不是很笨?”
太守打着哈哈,不接话——他可没醉,太傅有多宝贝这个孙女儿他又不是不知道,谁敢说她半句不好?何况身份在那,未来的太子妃,说她笨,他又不傻……
嘚,又是这样,半句没问出来,这在时欢意料之中,是以倒也没有几分失望。
祖父爱喝酒,酒量却不好,喝一点就醉。但即便醉了,有些事也是半句都套不出来,譬如,关于她忘记的一些事情,譬如,她到底为何会失足落水,譬如,为什么她落个水就患了心疾。
有几回,他醉地糊涂,她便寻思着套话,偏生一到这里,祖父就像是突然清醒了似的,开始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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