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忍耐何等辛苦与不甘。
“这等小事我尚可不计较。”还未等云苍阑挺直脊背,安永琰却话锋一转,“不过在那件事上她犯下的错,便要让她亲自去弥补,如此方可说的过去,你觉得呢,云大人?”
“我做的事我自会自己承担,只求你别再为难我爹爹。”云若初见父亲三番两次为自己向着男子求饶,抑制不住心中酸涩,语气也不由得软了几分。
“云小姐能有此般孝心可真叫本教主感动。”即便是嘴里说着这样的话,一字一句间却都带着无尽的讽刺与奚落,“那就请云大人好好同你讲讲究竟该如何去弥补吧。过些时日便是本教主用的上云大人之时,届时云大人应该知道如何去做,若是不能令本教主满意,云大人,你知道后果的。”安永琰言罢,便背过身去,言语间的狠决似是此刻便能杀人于无形,叫人不寒而栗。
“是,请教主放心,我定不辜负教主所托。”
“那便静候云大人佳音了。”他玄红的袍被冷风吹起大片,在夜里显得愈发空洞与黑暗,犹如一个万丈深渊,稍不注意就将被其中翻涌的巨浪所吞噬,永不超生,“天绝,地灭,我们走。”
“遵命,教主。”只听见上空传来一男一女两道人声,众人还未来得及抬眼去瞧,眼前便已有三道黑影飞身而过,只留下这寥寥夜色,无边孤寂。
云苍阑像是确认他们已经离去,这才有些艰难地挺起微僵的身子,直起腰背来,思及安永琰方才所言,再看看仍旧站在堂中央的女儿,心底忽然生出一丝愧意,本早已确定的答案开始变得愈发难以抉择。
“今日是云某人招待不周,想必各位也都乏累了,请恕云某还有要事便不亲自相送了。”话到此处,让众人散场之意明了,他低声唤了府中几个小童,示意他们送客。
满室贵胄起身之时不免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但此刻云苍阑却难有余力去计较此事,即便是听得几句不堪入耳之言也都随他去了。
待宾客尽散,屋外雨势竟也渐渐小了去,只飘着细小的雨丝混着院中虫鸣,屋中无人言语,一时间与方才笙歌笑语相较,落得个冷冷戚戚。
堂中,父女二人对立良久,云苍阑暗自在心中长叹一口,终归是先开了口,“思归,爹有事同你讲。”
听见父亲唤了平日里不常唤的小字,她顺着昏黄的烛光望向父亲的苍老的眉眼,布满沟壑的面庞将他与曾经年少的岁月生生隔断,云若初忽觉鼻酸,那两个字的温情此刻能抵挡一切。只是在这一刻她未曾想过父亲接下来的话会让她对亲情的顾念就此生出无边的绝望。
“思归,下月便是一年一度的选秀大典,咱们云家的女儿里最为合适的人选非你莫属,我早在年初便将你的姓名与生辰八字呈交户部。”终于将此事说与女儿,云苍阑心中竟有种极大的解脱感。
云若初呼吸一滞,方才片刻的暖意被云苍阑的话语击的粉碎,父亲字字句句似是在交代一件在平常不过之事,却犹如一把把尖利的刀插在她的心上,疼痛太过突如其来,她甚至都来不及替自己感到一丝委屈,便要藏下所有的苦涩,收敛起自己的痛楚,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里,送进那杀人如麻,愁深似海的宫廷里。
她的面庞霎那间失了颜色,惨白的可怕,嘴唇不受控制地抖动着却依然开口问她的父亲云苍阑,“爹......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久久不能平负心中的震惊,她根本不曾想过父亲竟然真的会为了他的一直谋求的权力而这样草草决定了她这一生。
“思归,爹知道这样做对你不公平,但爹实在是别无他法。”云苍阑深感痛惜,却定要在女儿与权势之中做出一个选择,“你要为你犯下的错做出补偿。”
云若初几近绝望地笑了,“即便没有那件事,爹也早已做好了将我送入宫中的打算不是吗?”她用尽自己仅剩的的力气,缓缓开口,“爹,你为了你的谋反大业可以放弃一切,女儿,无话可说。”当最后一丝气力被抽走,她犹如覆霜而折的花,拖着她疲惫不堪的步子,转身离开。
她此生最好的年岁将在这最后的春日里消磨殆尽。
云苍阑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消瘦离索,仿若被抽走了三魂七魄,他垂在两侧的双手狠狠地捏成了拳头,纵然心痛难耐,但他是云苍阑,他受够了被人贬低,被人唾弃的日子,他狠决地告诉自己,成大事者需抉择,需割舍。
他立在昏暗的堂中,屋外的雨像是已经停了,此夜静的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刀鸑鷟在站廊下,白衫的底端被飘入的雨丝沾湿,微微有些凉意,她仰起白皙的脖颈注视着一片铅灰的天空,紧接着伸出手去感受从高空坠下的湿润,犹如播散雨露的仙子般,生动又静谧。
“慎王殿下,雨势渐小,不如就趁此时赶快回府吧。”刀鸑鷟一边对着身后的人说着,一边撑开手中的墨青色骨伞,骨伞上所绘白莲便在这晚春雨夜悄然绽放。
“还下着雨,你回吧,我自己走。”不知何时秦羽涅的手覆上刀鸑鷟手中的骨伞,示意她不用相送。
“那可不行,公子交代我的事一定要做好。”本来苏辰砂是打算亲自送秦羽涅一趟,奈何天降大雨,加上苏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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