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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未亮,舒长风手底下最擅长打探消息的喻金盛敲开了昨晚踩点盯好的柏少帮主的房门。

狭窄低矮的舱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房间里漆黑一片,喻金盛打开了火折子,发现床上空无一人,被子半翻卷着,窗户大开,水汽扑面而来。

他探手一摸,被窝里余温尚存。

“你说……柏十七不见了?”赵无咎天色未明就在甲板上候着,冷风扑面,舒长风怕他受凉,特意用毯子将他的双膝盖起来,欣喜于他近来迈出房门的频繁,心中不知道感谢了柏十七几百遍。

喻金盛在军中是打探消息的一把好手,哪知道自从上了江苏帮的漕船,遇上柏十七便屡屡碰壁,金字招牌都快要被柏少帮主给砸了。

他低着头,十分惭愧:“属下昨晚一直盯着柏少帮主进了房间的,连个盹都没打,今早按点去敲门,结果……结果他从窗户跑了。”

柏十七昨晚睡的那面舱房窗户临水,旁边可没有走道。喻金盛不死心,嘟囔道:“柏少帮主不会……从窗户里跳出去,掉进运河里了吧?”

赵子恒才被赵子咎从被窝里拖起来,瘫坐在甲板上装死,闻言撇嘴:“放心,十七就算是掉进运河里也淹不死。”他靠过去抱着轮椅扶手哭求:“堂兄,我在发烧啊!我昨天泡水生了病,你就忍心让我锻炼?”

赵无咎微凉的手轻触了下他的额头:“是有点发烫。”他毫不怜惜:“还是体质太差的缘故,多跑几圈出出汗就退烧了。”

赵子恒哀号一声,已经被两名护卫挟起来跑了起来……

运河之上,夤夜赶路的船只船头都悬挂着灯笼,时间在赵子恒牛喘一般的呼吸声中爬的缓慢,中天之上似倒扣着一口黑沉沉的大锅,现在有人悄悄将那口大锅掀开了一条缝儿,有一丝光亮透进来,将运河两岸的田地与村庄给描绘出一点模糊的轮廓。

那轮廓渐次清晰,天光大亮,黑暗如潮水般在瞬间退去,崭新的一天来临,金乌奋力跃出了地平线,将沿河两岸铺陈出一片金光灿烂。

舒长风静静侍立在赵无咎身后,听到河堤上村民牵着牛唱着乡间小调,时间缓慢而悠闲,仿佛能够洗净十年征尘之色。

船上的漕工们纷纷起床,开始在甲板上活动,还有一部分人去替换值夜的同伴,整座漕船热闹了起来,赵无咎终于发话,结束了赵子恒一天之中的晨练。

赵子恒身大汗淋漓,哪怕已经锻炼了数日,他的肌肤依旧绵软,两腿颤抖,用尽了力气攀在喻金盛身上,好让对方把他带回房间去。

一行人刚刚到达顶层舱房,便听到柏十七房里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赵子恒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连气儿都喘的……粗了,他气咻咻推开舱房的门,房间里的景象一览无余,但见柏十七靠在床头,翘着二郎腿,腰间搭着被子,一副晨起初醒的模样,见到舱房门口一队沉默着的人,还笑眯眯招手:“堂兄早啊!子恒你也好早!”

赵子恒咚咚咚重重踩着地板走过来,以发泄心中不满:“柏十七——”

柏十七好脾气的往里挪了一点,拍拍身边空出来的床榻,十分的善解人意:“累了吧?躺下歇歇?估计一会儿就该开饭了。”

赵子恒:“你还是不是我兄弟了?”

柏十七讶异:“这话从何说起?我要不是你兄弟,能看到你沉下去二话不说跳河去救你?”她一脸鄙夷:“啧啧啧,子恒你有点忘恩负义啊,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赵子恒理屈词穷,可是他自己累的牛喘,好兄弟却懒骨头一般瘫在床上睡回笼觉,怎么想怎么不痛快,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赵无咎,可怜巴巴的说:“堂兄——”

赵无咎推动轮椅进来,满脸都是不赞同:“十七,大好时光你在舱房里躲懒,岂不知业精于勤而荒于嬉……”

他这教导主任的说教口吻一出来,柏十七满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腾”的从床上弹了起来,神色匆匆道:“堂兄,我今儿还有事呢,接下来的赛事还要安排,您跟子恒先吃早饭,我先去安排了。”

门口还堵着赵无咎身边的数名亲卫,她拉开窗户,倏的跳了出去,其余人皆吓了一大跳,赵子恒已经惊呼出声:“十七你别跳啊!危险!”

这边的窗户临河,又是船上的顶层,当真与跳河无异,赵无咎匆忙之际催动轮椅直冲了过去,赵子恒也扑到了窗前,两兄弟探头一看,但见柏十七跟只猴似的吊在下一层窗户上,还直冲着他们兄弟俩做鬼脸。

她的身下就是运河滔滔,身上是火红色的袍衫迎风鼓起,其人如飞鸟一般朝着运河跌了下去,直惊的赵子恒尖叫一声,吓的闭上了眼睛。

赵无咎多年征战,历经多少生死关头,几乎也要吓出一身汗,却见那臭小子在快要跌落进运河之时,却踩在了侧边几乎与舱房并齐的船舷之上。

那一面船舷凸出来的侧边宽度与成年男子的手掌宽度仿佛,柏十七却旁若无人踩着那窄窄的侧面船舷走了过去,越过最危险的地方,分明脚下就是宽阔之处,她却伸手就抓住了一边的横梁,一个翻身,仿佛能够感知到顶舱赵无咎的注视,再次做了个丑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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