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屋门“咿呀”一声开了,一名十八九岁的窈窕女郎扛着药箱款款而出。
这正是徐典的小徒何田田,也是何常邕的女儿,徐典见她心灵手巧,又对医术颇感兴趣,便收作了徒弟,何常邕也十分高兴。
何田田一出门便瞧见二人,待将房门轻轻掩好,这才过来对即墨云施了一礼:“庄主。”
她将眉眼温柔一低,一时羞赧,竟不敢抬头。
即墨云佛了佛袖,问:“我想进去看看,可有不便?”
何田田却仍是低眉顺眼,因为紧张,声音里不由得有些发颤:“那倒没有,只是姑娘尚在熟睡,轻点也就是了。”
其实她这样说纯属多余,因为瞧岚兮那熟睡的阵势,便是雷公发怒也是醒不过来的,再者,若要真说不便,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有比这更不便的吗?
即墨云不再多言,三两步来至门口,又放缓步子,回头吩咐道:“对了,老徐,明日随我再验尸一番,今儿早些休息。”
“是。”
徐典作揖,应了一声,就是庄主不说,他也会早些休息的。
即墨云慢慢推门而入,门扇轻轻一合,将师徒两人就此隔开。
何田田虽未抬头,但那双水般温婉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追随着那道白影,直到看不见,也舍不得移眸。
徐典走到她身旁漫不经心地咳了两声:“田田,走吧,天涯何处无芳草呢?”
何田田这才回神,满面飞红,又羞又恼:“师父又拿徒儿说笑了。”
说完,也怕徐典又拿话来打趣,连忙拔腿急走。
“哎……”
徐典喟然长叹,这小儿女们的心思,他是越看越别扭了,他那小徒自不必说,单说他们这位庄主,平日里雷厉风行,决断刚明,为何一遇到儿女私情,就变得扭扭捏捏,拖泥带水?
哎,想是他老了,不能理解。
转念一想,又觉不对,这跟他老没老其实没关系,虽然他年轻时喜欢流连花丛,但他这辈子最怕的也是女人,一想到那个要称他作相公的女人,会一辈子约束着他,就吓得浑身直打颤。
为了那悲惨的一天不到来,他选择独自逍遥一生。
像他这种人,又怎肯花心思去琢磨儿女情长的事呢?
他摇了摇头,也是无奈,索性将双袖一拂,两手负背,优哉游哉地回去睡大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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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云刚进屋时,侍女秋霜正俯首剪灯花,猛然抬头,看见庄主出其不意地出现,不禁唬了一跳,失声惊呼:“庄主!”
即墨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摆了摆手,秋霜连忙捂住嘴,欠了欠身,识趣地退下了。
他缓步踱到床头,撩袍坐于床畔,凝望着床上静静沉睡的人儿。
此时的她已被换上了雪白干净的衣服,脸上的泥污也早被清洗干净,同那时的狼狈不堪判若两人。
她本就长得极俊美,三年不见,稚气大消,愈发亭亭玉立,烛光婆娑,更衬得眼角眉梢,柔媚可人。
这明艳无俦的姿容,连天边的霞光也要逊色三分,也就只有在她受伤昏睡时,他才能欣赏到她这如诗画般,娴静温雅的模样。
这三年,她不曾联系过藏渊山庄,也不知她又经历过多少事,可曾受过伤?
若是伤了又是何人照料?
可有谁如他一般,见过她沉睡后温婉的容颜?
她是否已心有所属?
一想到这些,他心里就隐隐感到不安。
他将眉头一舒,驱散这些扰人的思绪,眸光落到她缠着纱布的手上。
他轻轻握起,指腹触碰着她发凉的指尖,又逐渐包容,将掌心的温度徐徐传递与她,眸底柔情渐起。
透过这张睡容,他依稀想起她十三岁时的模样,雪中透粉的脸蛋,精致的五官,尤其是那双眼睛,似盛满一池春水,说不出的灵动,只要轻轻一眨,无数的鬼点子,就都冒了出来。
烛影迷离,他神思渐远,忆起年少初识时……
那时,他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父亲新丧,每日里吊唁的宾客络绎不绝,身为新任庄主,他强忍悲苦主持大局,直到父亲出殡后,那个夜晚,他再也控制不住,悄悄跑到后山无人荒凉处,大放悲声。
正当他对着一棵树拳打脚踢,狠命发泄时,突然,树上掉下一个人来,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他。
彼时,他正沉浸在悲痛之中,哪里防备其他,两人摔作一团,还是他武功好,立即旋身而起,哪里还有哭意,横眉冷对,厉声喝问:“你是什么人?为何会从树上掉下?”
那人哼哼唧唧了好一阵,才从地上爬起,瞧那身量,竟是个孩子。
“我也不是故意要掉的呀,这么多树,你哪棵不挑,偏挑这棵,哭就哭呗,干嘛还要摇树,摇就摇了,还这般用力,树叶都快被你摇光了,更别说我这么大个人了,不被你摇下来才怪呢。”
她答得理直气壮,一点都不心虚,反而委屈极了,他闻言便愣住了,听这声音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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