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两个人正在聊天,尤氏那边早就已经安排下戏班子,都开锣好久了,也不见凤姐过来。尤氏派人来叫了凤姐好几次,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秦可卿往会芳园去了。
这一路上王熙凤都心事重重,只担心宁国府的事情开罪了毓庆宫,自己又拿不定主意,不知该如何是好。正烦闷着,却不想迎面一个后生拦住了她的去路,冷不丁从假山石后面窜出个人影,吓得凤姐一激灵,只听那人上前一礼,说道:“请嫂子安。”
是了,方才只顾着忧心,怎么忘了贾瑞此人?
从前他也是在这里拦住了自己的去路,只涎皮赖脸要套近乎,气得凤姐只想大口啐他!也不知贾代儒是怎么教导孙子的,那样狠管他,却不知那圣贤书都读到了哪个狗肚子里去了,竟把礼义廉耻都浑忘了。
这个时候凤姐自己都一脑门子官司,哪里还有闲工夫理他?
且贾瑞为人,凤姐是深知道的。与其似从前那般假意笑对,惹得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跑去找自己,还不如一开始就冷待他的好。也好叫他早早死了那份龌龊之心,也省得生出那许多的麻烦。
她如今是信了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这样的话的。贾瑞的确可恶,可她并没再存着伤他性命之心。不为别的,只为了给巧儿积德积福,她便再也不会行那狠毒之事的。
打定了注意,凤姐便冷着脸对贾瑞说道:“这不是瑞大爷嘛?你这是从哪儿来?冷不丁冒出来倒吓了我一跳。”
贾瑞二十来往年纪,还未娶亲,周围见到过的女子中,他只觉王熙凤是一等一的美人,又行事爽利,言语风趣,眉梢眼角顾盼神飞,简直是叫人一见难忘。
其实贾瑞本来也不敢对王熙凤有何遐想,且他素来也惧怕王熙凤胭脂虎之名的,即使想要找机会同她多说几句话,心里也是打怵的。
只是最近一段时间,贾瑞跟着贾珍时间长了,在他身边什么地方没去过?不上几个月,渐渐把那纨绔之道晓了个通透。
贾珍纵着他,为了培养一个知晓自己心意之人带出门去方便行事,又给他钱又帮他在贾代儒跟前遮掩,倒让贾瑞得了趣,心里那点子歪心邪念也一天天按捺不住了。
碰巧,今日是贾敬的生日,贾府上下皆直宁国府,贾瑞想着凤姐是必来的,今儿这可是个机会。他一双眼睛早就死死盯着王熙凤。见她去了秦可卿处半天也不出来,在这里等得那叫一个心急。
好不容易等到了人,却不想他到底是心急,表现得太过唐突了些,似乎惹得佳人不高兴了。
这贾瑞实在是不知怎么讨女人欢心,只是搓着一双手,像个犯错的孩子似的说道:“方才席上吃多了酒,我想着到这个清净的地方略逛一逛,既醒醒酒,也能赏赏景,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嫂子。嫂子你瞧,咱们两个是不是挺有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