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如木瓜投湖。
水花飞溅起来,在阳光的映射下分外璀璨,夺目得刺眼,湖水没入口鼻的一瞬,悔意才涌上心头。
最后一眼期冀与恐慌交杂,女子的视线落入亭台的堇色衣袍一角,在她下坠后,眼见之处尽数化为脑海里的泡影。
挣扎都是负荷,赌的就是缘分?
水渍溅湿了不少人的绣花鞋面,画船上珠翠罗绮溢目,突然的变故让几人腿脚发抖,旋即嘶声尖叫开来,惊得不远处兰亭上的鸟儿振翅飞开,眨眼间没入了鲜活的枝桠。
亭内不见人影,圆桌上碎纹的茶杯微微晃荡,里面的水酒还没见底,可见先前是有人的。
“落水了!”
“救命啊!”
“赶紧的!快些快些呀!”
“快拿披风!”
“那人快住手!放下竹竿子当心戳着人!”
……
上弦院的院里布置雅致简约,典制规矩兼备,远处敲响红牙檀板,丝竹声声入耳,姑且平添了几分闲趣。
细看在这儿走动奉茶、受人差遣的婢女,都个个生得有模有样,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庄重与素雅。
“贪心不足蛇吞象,自己选的路,咬牙也是得走完的。”
被遮掩的消息向来拦不住它不胫而走,说是湖心亭那一处有个女孩子落了水,只是会泅水的仆妇还没来得及赶来,就被一个男子救了上来,好在性命无碍。
不容置喙的是,施救之人出于好意这是事实,救人的行径确实也值得称道。
但端是要知道,随着清明时令一过,女孩子们都争先恐后地跟风换上了薄衫,荡起秋千来也能显露出她们的窈窕身姿,更何况是在浑身湿透的情况下,衣物紧贴那娇躯,就连小衣的颜色款式、几条襟带、以及缎面上绣的是海棠还是香雪球也都能够尽收眼底。
但这搂也搂了摸也摸了,该瞧的不该瞧的都瞧了,好歹还是未出阁的姑娘,总是得要人负责的,这种事情不好做,不落个圆满也容易引起闲话。
没得说,双方的长辈应该都在赶来的路上了。
好在赴宴的都是世族子弟,除了那些天潢贵胄,其它的门第之间也不会差了太多。
“让她嫁呀。”宋知熹缓缓道,“嫁人总比丢了性命好,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苏姑娘貌似是不乐意的。”
“怎么,临了挑挑捡捡?还能指名道姓叫人救了?”宋知熹听这话觉得有些好笑,一晃一滞收拢了折扇敲打在大理石桌沿,“这么做不厚道的。”
“叫我说,”一个面如桃腮的女子扶了发鬓上一支喜鹊登梅簪,点着头插话:“这种事情男子更占理的,就算那公子挟恩以报,也是能成的。”
“不、不是,你们这话起先就说得离谱了,敢情人家落水,还是学着那富贵老翁钓金龟婿呢?”
“我没有推她。”一女子静坐一旁,忽地抽抽搭搭地哭了,“当时大家都瞧见了的,我没有碰着她,真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众人语塞,支支吾吾地转移了话题。对于女孩子来说,只要抛出了一个引子,怎么着都能自然而然地接下去,再来个畅谈清欢。
宋知熹正摇着手腕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凉风,听着桃花庵里桃花庙的故事心底涌出了些许暖意,这会儿站起身就要活络她活络酥麻的身子。
那边榆树阴下,一排身着深色衣裳的小侍垂手而立,让人瞧不见里面聚着的人究竟是哪家王孙。
眼下终于有了动静。
有人碧纹衣袖,有人暗金织锦,有人头缀玉冠,个个身材欣长,一同起身像准备是要在大理石桌上来几局手谈,切磋棋艺。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侍女端着盘板走过来,盘上几杯茶水,竟然还是早先就斟满了的。
绫带飘飘拂过腰身,侍女看似走得端庄无意,却是早就显露了端倪,那侍女显然是有几分技巧的,这不,一个侧后崴脚就要把端起的茶水洒在一人身上。
贺衔举掌推向那盘板的边沿,那盘板还被人端着,受了阻截便直直杵向侍女的腰腹部使她瞬间就摔在了地上。
案盘随着这突然的动作与几个杯子摔了一地,但不妨还有一只剩下的,那唯一一只完好的茶杯竟然只是平平地跃起,眼看就要泼下溅洒开来,他伸手向杯身用力一拍,那杯子便向前猛地飞去,飞出一段距离后由于受力不足才几近倾倒,茶水横溅空中。
滴水不让近身,男人每一个动作透露出的都是无比的嫌弃,而他周身月朗风清的气度,玉面温煦的笑意,又让人觉得是自己狭隘了。
贺衔只是随意一拍,好巧不巧,谁知道竟是朝着那人后脑勺的方向。
他忽地沉声冲那人喊了一声:“宋知熹!”
他不确定他是心存试探还是趣味萌生,总归不是有意提醒,只是不徐不疾,这招正中下怀。
宋知熹才起身站了会儿,就看见面前一个姐儿瞬间惊慌的表情,紧接着就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了她的名字。
她下意识回头张望。
嗬!好家伙!
这是要溅她一脸的意思啊!
她以不察的速度顺手抄起一姐们儿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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