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釉厚,内壁开片细小密集,釉薄,要得到好看的冰裂纹和釉色,实在不易,历时两年也不过只得了六只碗。杏酪上面的糖渍金桂,还是那人带着儿子亲手采摘,洗净晾晒干,用糖和蜂蜜腌渍了,埋在后花园的桂树下头。蜂蜜是那人特地要他拿了长竹竿捣了蜂巢掏出来的,即便连头带手都包了薄纱,手上还是被叮了好几下,他疼得直叫,那人却带着儿子在屋内隔窗笑得不行。
一晃眼,原来已经去了近三年。
程氏一把揪过九娘,却听苏瞻淡淡地开口:“那碗杏酪给她留着吃吧。”他顿了一顿又道:“那碗,也留着就是。她倒和阿玞有缘。”
程氏伸出去的手便转了方向,往九娘的包包头上轻抚了一下:“表哥说的是,是有缘。”
苏瞻看着程氏道:“等节后我旬休时,你让孟叔常来我家中,无需递拜贴了。十七娘虽然年幼,你也该按序称她为表嫂才是。”说完已转身抬脚朝殿外走去。
王璎神色复杂地看看程氏,福了一福,又看了看九娘笑道:“表妹,我们先告辞了。这小九娘,果然是个有福气的。”
苏昉落在最后,伸手点点九娘手中的碗:“这是我母亲常用之物,你好生保管着。记住了明年还一碗杏酪给我。”九娘屈了屈膝:“记住了。”物归原主自会好好保管。只是,千言万语,今日却没能说上几句。
转瞬间,苏家上下众人都已离去。
程氏低头看看正盯着杏酪的九娘,心中万马奔腾,最后只叹了口气:“你啊。好了,走吧,上了车再吃。慈姑,你帮九娘拿着,回头这碗替她收好了,别叫林氏拿去孝敬姨奶奶或是给十一郎糟蹋了。”
七娘扯着程氏的袖子嚷嚷:“娘!我也要吃杏酪!我要那只碗!”
程氏一瞪眼:“别胡说,那是你宰相舅父赐的,你不许抢她的。走吧,回府。”
七娘恨得不行,却也不敢忤逆母亲。
九娘却看着她笑。七娘气得哭了起来,乳母赶紧牵了她的手哄她。
孟府一众人也相继离开大殿,九娘落在最后,回头看看那大殿上,几个僧人正在清扫。余烟袅袅,余香淡淡。
曾青春,经不住那流光抛。曾欢喜,躲不过那风波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