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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大人还未及作答,旁边观战的各位工匠就来了兴致,纷纷坐到一边想要细看一二。

这棉丝引线是工匠手艺中的一门绝学,传闻中,整个大兴朝能用此手艺的人,不超过三个。土洪在世时,也被传成会用这手艺的人。但土洪在修园时有界有矩,哪轮的上用寒酸的棉丝来引线呢?在坐的各位,还从没见过这稀罕活。听得这姑娘夸口要用棉丝引线,他们都安静下来,瞪大眼睛要一饱眼福。

只见馨儿从袖口中抻出一条棉线,左手拽住线端,虎牙噙住另一端,右手将勾线狼毫蘸满墨汁,在那线上点了些点做标尺用。待线上的墨迹干透,她便又用左手和虎牙把线绷直,右手把那笔管紧贴住棉线向右一画,一条笔直的横线便勾了出来。

接下来,馨儿转头换步,不一会,那亭子基座的轮廓就勾出了大概。靠一根小小的棉线,馨儿画出的引线笔直准确,一点不比拿班尺画出的差。

魏大人和各位工匠见这能耐,都有些惊到了,但他们还想看这姑娘要怎么把界画弄得符合题目,便硬扛着呆在原地,不敢再做声。

棉线上下翻飞间,馨儿在基座里面定了些角点,便收了棉线,精心描画出一块巨石模样的桌面。

而后,馨儿不再悬线,而是把那棉线摆成了个模仿弯曲水渠的曲线,然后用笔沿着那弯曲的轮廓在桌面上画了条曲折的水道。

馨儿将画好的界画吹了两吹,递到了魏大人手里:“我画好了,魏大人请看。我把曲水流觞用到了石桌面上,这样皇上用膳时,只要水道里加了热水,就能一直保持菜品温热。水流动起来后,便能推动菜盘向前,每个在桌边的人都能吃到所有菜品,无需再去布菜。”

“妙啊,妙啊!”魏大人摸着他的黑痣先开了赞口:“曲水流觞这般用,真是巧思极致,巧思极致啊!不愧是土家嫡女,家学造诣不可斗量!”

一旁的工匠们,从开始时的讥讽怠慢,现下变了态度,众人传看馨儿的界画,赞声一片。

“魏大人,那我能做主事了吧?”馨儿忙问道。

魏大人本是轻看了馨儿一介女流,但他见馨儿这般本事,已放下了对馨儿的轻看之心。不过魏大人想让馨儿领情,故意面露难色:“土家姑娘,我这是冒着风险,循了三朝前的例子给你网开一面。但你做主事不是长久计,你家幼弟成人前,你先顶缺如何?”

“谢魏大人!玲.珑定倾尽力,以报您今日提携之恩。”馨儿唇角微勾,躬身行礼,顺势整理好袖口,掩住了露出的手腕。

魏大人见她这样,挥手免了馨儿行礼:“罢了,今日先回去吧。我会派人送朝衣去府上,明日卯末,你来御花园就官便好。”

馨儿千恩万谢的出了御花园,直奔土家而回。原地的工匠们还在不停的议论刚才目睹的绝技。没多久,土家姑娘会棉丝引线这事就在工匠当中传遍了,他们再不敢小看这姑娘了。

晌午刚过,朝衣便送到了土家。洪馨儿从土夫人手里接了锦包,抖开了一套应季的朝衣,是一套艳青色的夹袄和皂色下绔。

馨儿自以为土家还在孝期,她顶了玲.珑小姐的职,本应继续穿素衣当差,不想这青色夹袄过于娇艳,可如何穿出门去?岂不被人耻笑了去?

土夫人见馨儿面露难色,关切问道:“馨儿,这朝衣有何不妥吗?”

馨儿将朝衣放到床榻上,微微叹气:“师母,师父刚下葬不久,我却要穿这艳青色去当差,未免不孝。馨儿想穿素衣去,最不济,浅绾色也可,可会违制?”

“万万不可这般打算。”土夫人拉馨儿坐到了床边:“朝衣岂是能随便换掉的?你就这般出门便好,没有哪个长舌的敢嚼这舌根子。莫要多心。你救了土家,你师父生前就不拘小节,他也不会怪你的。”

听了这话,馨儿深以为然,她跟土夫人一起去给土洪上了柱香,在土洪的牌位前,馨儿将今日之事尽数讲与师父听,土夫人和她又痛哭了一番,才各自去为明日做准备了。

翌日,馨儿换上新朝衣,准时到御花园去就官。她走到那常春亭外时,见两个身材高挑的年轻男子,跟自己穿着同样的朝衣,已经立在亭子里等人了。

魏大人见馨儿来了,赶快叫她过来:“土主事,给你引见一下。这位是屋家新任主事屋明哲。他家的面漆手艺可是一绝。”

馨儿看了屋明哲一眼,对方浓眉大眼,相貌端庄,但眼神看起来却不灵光。魏大人引见完后,屋明哲冲着馨儿一直在傻笑,也不知在高兴什么。馨儿心中尴尬,但又不好失礼于他,便微笑点头作为回礼。

“这就算熟识了。来,土主事,这位是木家新任主事木瀚卿,种花植草的事,可没人比得过他家。”魏大人接着引见。

木家和屋家的事情,土夫人多少跟馨儿讲过一些,魏大人的介绍,她也没太多听。外加上土夫人对木家存疑,馨儿不想跟木瀚卿走的太近,便低着头,想随便点下头,回个礼便算了,没承想,木瀚卿先开了口:“土主事安好。”

这声音,温润和缓,闻之如暖风拂耳,舒服万分。馨儿没忍住,还是抬了头,这一抬头不要紧,眼前的木瀚卿,正是两日前撞翻馨儿豆腐的那位愣头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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