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月浅心正搭着长梯修剪树藤枝丫,冷不防瞥见下面多了一人,不由大喜,一跃而下。
‘’绯歌儿,你回来了,这些日子去哪儿了?‘’
自从上次在山下意外撞见丽娜后,绯歌情绪就隐隐有些失控,一番安抚过后还是不愿随月浅心回去,直言想出宫静静,月浅心只得自行回殿。
如今阔别多日,二人终于得见,绯歌却不赞一词,只是自顾自走到正忙得不亦乐乎的月浅心跟前,悄无声息地栖身坐下,额上刘海无力耷拉着,携着满身露水与疲惫。
仍旧是那日与月浅心下山满心欢喜换下的撒花洋移,鹅黄鲜亮,明艳如昔,却罩在绯歌身上显得空荡荡的,泛着一滩死气。
她心下了然,可又看不得她这模样,只得将手搭了在她肩上,弯了弯小嘴,故作娇嗔道。
‘’来,我的绯大美人儿,给爷笑一个,爷给你准备了惊喜…‘’
‘’阿月,你想你娘亲吗?‘’
绯歌突然没由头问了这样一个问题,语气平静如斯。
‘’什么?‘’月浅心愣在当场。
‘’我记得你同我讲过,你娘五年前就不知所踪了,那你这五年间,可有想过她?‘’
月浅心跟她提过阿娘的事不假,可绯歌作何在这时提起,就不得而知了,只得据实以告。
‘’在此之前,我还失过忆,对她的印象极其浅薄,要说想,也是最近梦得多了,自然是有些惦念的。‘’
‘’阿月,你知道吗,我有时候还是羡慕你们的,因为不管怎么样,是梦也好,一团虚影也罢,你们心底,总有有所盼头的,不像我,总是空落落的,一点惦念也没处着落的。‘’
月浅心听得云里雾里,偏了头打趣道,‘’你怎么了,出宫一趟变了个人似的,多愁善感的,该不是心里还惦记着质子府那位吧。‘’
‘’怎么会,我已经跟他再无瓜葛了。‘’绯歌低头喃喃道,‘’何况,我现在有更要紧的…‘’
‘’更要紧的什么?‘’
‘’没什么,我是想问,你方才说的是什么惊喜?‘’
‘’啊?‘’
月浅心大窘,这个,惊喜是有,不过,你确定你吃得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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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谷城,乌孙马场。
御马监新来的月提督风尘仆仆策马赶来。
因为提前屏退了旁人,现在空旷的马场里,只独剩下一人。
是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子。
一身破旧翻毛的及膝黑皮大褂,像是多年的陈衣,已经磨损得看不出原来料子了,头发倒并不白,盘成发辫,泛着长期爆晒的油光,规规矩矩结成一团。
月隈垚已在后头站了许久,他也竟像没看到似的,自顾自佝偻了宽博的腰背,低头忙活着,手里刷刷作响,是在洗粪桶。
‘’原生受命于贞节兮,鸿永路有嘉名。齐名字于天地兮,并光明于列星。‘’
月隈垚也不急,只是云淡风轻地念出这两句辞来。
声音不大,却恍若一道炸雷,猛地丢到老头心尖,雷霆万钧。
‘’你,你究竟是何人?‘’
他发着颤问。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该成为成为什么样的人?‘’
‘’阿古占大人,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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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作孽不可活。
月浅心夸下海口给好友准备的‘’惊喜‘’,已然是被她糟蹋得一塌糊涂。
‘’阿月,好了没有啊,你莫不是在诓我?‘’
绯歌在外头已是等得不耐,不管不顾进了来之后见到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花猫‘’以及那一锅的‘’不明物体‘’,不由意味深长道,
‘’倒是我小看了你,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可惜,好好的食材,让我给糟蹋了。‘’
月浅心有些惋惜,从小到大几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这还是第一次下厨,结果惨败成这样,还是做来请客的,真是羡煞旁人啊。
‘’哎,别。‘’
还没等月浅心阻拦,绯歌已经伸手捻了快熏得黝黑的面点放进嘴里,
‘’嗯,还不错啊。只是品相略差了些罢了,正好我屯的寒潭香要拆封了,美酒配佳肴,晚饭就吃你做的好了。‘’
月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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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二人对坐着,对着案前不忍卒读的菜肴,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绯歌在一个汤盆捞起一片焦黄的叶子。
‘’它叫翡翠玉扇…取材菜心叶子,不过火候大了些,有些焦了。‘’
‘’那,这呢?‘’
月浅心扶额,‘’这是白扒通天翅。顾名思义是用后山逮到野鸽子烹饪的,不过酱料给多了,现在该叫它黑扒通天翅了。‘’
‘’还有最后一道压轴菜,鱼翔浅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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