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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来访的香客却无缘上山了。

大雄宝殿中僧侣齐诵往生咒,为月前结束的那场战事中死去的亡魂超度。

靖安跪在蒲团上,姿态虔诚,她面前点了两盏长明灯。

巧儿知道,徐姑姑也知道,公主说顺手给平姑姑点个长明灯,但另一盏是为谁点的,她们心知肚明,但谁也不敢说。

废太子、太子、太子颜、楚颜。

谁都不敢在公主面前提一个字,仿佛成了个禁忌。

徐姑姑问了许久,靖安都未答,更没有关于靖安婚讯的任何消息,便是巧儿,也追问了书言许久,他都三缄其口。公主日复一日的梳着妇人发髻,府中也渐渐沉寂下去。

靖安默诵往生咒,直到法事结束,她才缓缓收回合十的双手。

是啊,她们都不知道。

她的祭奠的是卫颜,她的亡夫卫颜。

“主持,不知慧明是否在寺内,能否引见?”靖安侧身道。

一旁的白眉大师放下木槌,听她这么一问,先是一怔,继而合十行礼道:“阿弥陀佛,公主来得不巧,数日前慧明已经在寺中圆寂了。”

她这才诧异挑眉,喃喃问道:“圆寂了吗?”

“正是。”主持亦不无叹息。

靖安搭着巧儿的手慢慢起身,垂首道:“那便替我给慧明大师上柱香吧。”

山寺清幽,远山含黛,白云横斜。

脚下石阶风吹雨打上百年,显露出沧桑忧,两旁疏影摇曳,偶闻雀呼虫鸣。

侍女们见此景致,都难掩喜色,算起来有大半年都几乎是□□在公主府了。许是顾念这半年确是辛苦,徐姑姑也不那么拘着她们,一时间欢声笑语,听着便叫人觉得心中轻快。

“殿下,您看……”巧儿发现林中的一条效,笑着唤靖安。

不想靖安竟是幅心事重重的样子,连走路都漫不经心得紧。巧儿觉得自己是有些忘形了,公主才祭奠过太子殿下,心中必定是难受的。

靖安想的却是另一回事,慧明死了。

唯一知晓她和谢谦之重生之事,知晓前生之事的慧明死了,她满腹疑惑都不知去问谁。

她和谢谦之重生回来究竟是为什么呢,因为她的一点执念吗?可最终爱她的人还是一个接一个离去了。

为了满足谢谦之的愿望,再续前缘吗?前世那些怨恨她或许已经渐渐淡了,可如今,她已经是阿颜的妻,怕是再不可能另嫁他人了。

为了这楚家的天下,苍生百姓吗?她的胸怀恐怕还没那么宽广,她所做的只是一个公主应有的担当和责任,或许连这些都做的还不够好。

只是再多的疑问恐怕都找不到的答案,譬如慧明的死。

靖安苦笑了下,这么一想反倒豁然开朗了。

一定要有答案吗,重生回来一定就要有目的和意义吗,她和谢谦之紧攥着那点执念不放,结果呢。其实人生下来活下去都是自然本能,人生那么长,难道事事都要想做它的意义和目的?能活着就好好的活下去,被爱与爱人,守护与责任,坚持与懦弱……挣扎求生。

像阿颜说的那样,即使爱你的人都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着。

不要像她一样,到死的那一刻,才觉得没活好,没活够。

马儿悠悠打了个响鼻,牵马的人一身儒雅长衫,只用护腕束了箭袖,革带勒出劲腰,显出几分英气。见了靖安,他便牵马过来,正是不知什么时候赶到的谢谦之。

“你来怎么不说一声,我好陪你。”他说得随意,态度也大方。

靖安打量了他一眼,那两道眉间皱痕深深,一张脸绷成这样,哪有他口中的半分风度。

谢谦之让她望得一阵耳热,换了只手拉缰绳,试图和缓一下面部表情。

“谢谦之,我已嫁了阿颜。”靖安正色道,她希望他明白,那抽事不是儿戏。

他脚步未停,面色已显出几分阴鸷了,饶是如此谢谦之仍旧道:“无事,我等。”

“等什么?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你了!”靖安却狠狠撕破那层疤,露出下面的血肉。

谢谦之陡然转身,漆黑的双眸竟满满都是恨意,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剥皮拆骨,吞吃入腹,好叫那张嘴再说不出他不爱听的话,好叫她再做不出让他心如刀绞的事,好叫她……再生不出拜托他的心思。

还要他做到何种地步,能忍的不能忍的他都忍了!

“殿下!”巧儿惊呼道,她们本是远远跟在后面,见谢谦之对公主逼近,才忍不住上前。

“不许过来!”谢谦之怒斥道,靖安眼眸淡然的直面他的怒火。

“不用嫁,你本就是我的妻子!比他卫颜多了六礼、多了婚书、多了高堂见证、行过周公之礼,明媒正娶的妻子!”谢谦之气急,双手紧扣住靖安腰身,动作强硬,眼眸却在示弱。那双湖水般沉寂的眼眸像是望进她心里去一样,清寒孤寂,他仿佛是浸在冬日结了薄冰的湖水中,冻得嘴唇发白,依旧不声不响,静静等她伸手,而且只会乖乖牵她一个人的手。

“你这样,犯规啊!”靖安无奈叹息道,伸手遮了那双眼眸。

谢谦之便反握住她的手,声音低落,似是妥协:“阿羲,你想如何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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